她一拍大腿,對著李尋嚷:“哎喲大尋啊,姐原本想著,給我娘家那個二閨女牽個線兒,人水靈,能生養,——不然你現在都該喊我‘大姑’啦!”
李尋一樂,挨個散了根煙,慢悠悠道:“還是叫王大姐聽著順耳,‘大姑’我真叫不出口,怕您聽著像叫老奶奶。”
“咯咯咯!”王大姐笑得直拍腿,“那你可得小心點,姐要是沒嫁人,非得跟你當媳婦兒不可!”
“噗——”
滿屋哄堂大笑,連女眷那桌都笑得前仰后合。
“你都當奶奶的年紀了,還打人家主意,臉皮厚得能當鍋蓋!”
“哎你還別說,我家那閨女,我也想介紹給他來著。”
“鄭老焉,你閉嘴吧!你家那閨女,腰粗腿粗屁股大,真坐下去,怕不是要把人腰給壓折嘍!”
“哈哈哈!”
老嬸兒笑得捂肚子:“你們都惦記給人牽線,怎么沒人問問秀秀愿不愿意?人家是正經媳婦,你們光顧著張羅,也不怕她半夜起來把你們炕頭掀了!”
秀秀本來喝了兩盅,這會兒也被氣氛帶動,紅著臉笑道:“那當然好啊!多來幾個,我正好搭個順風車,一人照顧一個,順手還把我給伺候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日子誰不愛?”
“咯咯咯咯——”
王大姐笑得快背過氣:“那你家大尋,可不就成咱屯子的地主老財了?等哪天看秀秀不順眼,一腳踹了,抬個小妾上位,看你哭都沒地兒哭!”
“那正好,我倆斗一斗,看誰更能熬!”
這話聽著是玩笑,可屋角有三雙眼睛,卻悄悄凝住了。
她們盯著秀秀,心里頭像被風吹了火炭——
她這話……是真隨口說的?還是……另有所指?
要是真能這么著……
那她們呢?
“砰!砰!砰!”
“支書!支書在家嗎?!”
外頭門板被砸得震天響。
屋里笑聲瞬間一停,像被掐了脖子。
李嬸兒猛地起身:“誰啊?有事明兒再說不行?”
“嫂子!是我,小張!李支書在不?出事了!”
“啥?!”
屋里的干部們噌地全站起來了。
李學武一把推開門沖出去,門板差點撞墻上。
大伙擠到門口,才看見小張渾身是汗,冷得直哆嗦,鼻尖都凍紫了,卻像剛跑完十里山路——
眼珠子,全是慌。
幾人心里咯噔一下,今晚這事,絕不可能是偶然。
小張大口喘著氣,臉都白了,才磕磕巴巴說:“大隊長!出大事了!李家那屋子——全燒透了!我叫了民兵和幾個醒著的親戚撲火,可火太大了,等消防車來,人都沒救出來!”
“啥?那個李家著火了?”大隊長猛一瞪眼,“這寒冬臘月的,房子燒了,一家老小咋活?”
“村東頭那戶!”小張聲音發顫。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釘在了李尋身上。
村里姓李的多,但村東頭就一家李姓,說白了,那房子當年就是李尋他爹蓋的。
李尋卻攤開手,一臉無辜:“看我干啥?我早跟他們斷得干凈,誰家出事別往我頭上賴!”
李學武哪有心思跟他掰扯,一把攥住小張的手腕:“人呢?有沒有傷著?”
小張吞吞吐吐,眼神飄來飄去,像塊被風扯著的破布。
“你他媽倒是說啊!”李學武吼得嗓子都劈了。
小張一咬牙,豁出去了:“鄰居起夜,看見火光,大喊著把李家一家全拖出來了。可那老太太瘋了一樣,喊屋里還有肉、還有錢!她兒子兒媳就往里沖,誰攔都不聽!搶出來半桶油、一堆臘肉,還有一麻袋面……結果她那大孫子沖進屋翻錢-->>柜,房梁突然塌了——”
“人呢?!”李學武幾乎從地上跳起來,“人救出來沒?!”
小張搖頭,聲音低得像嘆氣:“救出來了,可……人早燒成炭了。”
全場,靜得像墳地。
大伙兒頭皮發麻。前腳剛死個知青,后腳又燒死一家子——這破屯子,是被啥東西盯上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