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的死寂籠罩著廢墟。卡拉斯單膝跪地,星輝軀殼上的裂痕如同破碎的冰面,不斷滲出冰冷微光。
他正進行著一場危險的平衡。靈魂深處那道燃燒著混沌侵蝕的裂痕,每一次意志的“撥動”都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仿佛有冰冷的鉤子在攪動他的意識。
但他不能停下。
憑借驚人的意志力,他強行引導著靈魂裂痕邊緣逸散的一絲混沌能量,將其扭曲成一道微弱而嘶啞的波動。這波動穿透軀殼,無聲地擴散開去。
廢墟上稀薄的星塵微粒被這獨特波動吸引,紛紛亮起微弱的銀白光點,匯聚成幾乎看不見的微塵流,緩緩覆蓋在暗爪斷口那鉛灰色的結晶邊緣。
當星塵薄紗拂過時,結晶邊緣一縷蠕動的幽暗氣息如同遇到克星,無聲地淡化消散。下方被擾動的翠綠星紋,光芒似乎穩定了一瞬。
有效!但代價巨大。卡拉斯的靈魂裂痕因持續操控而劇烈動蕩,新的細紋在星輝軀殼表面蔓延。他就像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撥動”都在消耗著最后的生命力。
不遠處,鐵灰色鱗片的遺民蜷縮在骨板夾縫的陰影里。它緊握著那截焦黑的“星脈枝丫”殘骸,麻木的目光投向核心區那個巨大的焦黑深坑——那里曾是圣物與統治者的居所,如今只剩虛無。
星脈枝丫…繆薇…星脈之樹……
這些陌生的詞匯在它空洞的意識中沉浮。它無意識地用爪尖摩挲著殘骸粗糙的表面。在斷裂處,一粒米粒大小、灰敗黯淡的晶體幾乎與焦炭融為一體。
就在剛才,當卡拉斯引導的共鳴波動掃過時,這晶體曾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暖金光。
這絲微光帶來的暖意,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它死寂的意識中激起漣漪。一種久違的、名為疑惑的情緒,在麻木的凍土下艱難萌發。
它低下頭,灰暗的雙眼聚焦在那粒灰敗晶體上。有什么用?它能做什么?迷茫如濃霧般籠罩著它。
試探性地,它將一絲微弱到近乎枯竭的本能意念——那是對生存最原始的渴望,混雜著圣物毀滅后的無邊恐懼——小心翼翼地注入爪中的殘骸,注入那粒晶體。
沒有反應。殘骸依舊冰冷,晶體依舊黯淡。
鐵灰色遺民眼中剛燃起的微光幾乎熄滅。果然是錯覺。它自嘲地想著,爪尖的力道無意識地松懈。
就在它即將放棄的剎那——
嗡……
那粒灰敗的晶體,極其突兀地輕微震顫!
一股難以喻的、微弱卻精純無比的暖流,如同沉睡億萬年的泉眼被觸動,緩緩從晶體內部滲透出來!這暖流并非熾熱,而是帶著初春解凍時大地深處涌出的生機般的溫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