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爪痛苦的抽搐明顯減輕,左前肢升騰的暗紅霧氣暫時被壓制。更關鍵的是,通過這同步的星火與枝丫的鏈接,暗爪那混沌烙印深處的一絲本能感知被無限放大,隱隱約約“觸碰”到了前方那個痛苦混亂的根魂波動。
暗爪發出低沉的、帶著困惑和一絲微弱回應的龍吟。它體內的翠綠星火,開始以極其緩慢艱難的方式,嘗試梳理和撫平通過鏈接傳遞過來的、來自根魂的痛苦混亂波紋。就像一根細小的針,試圖縫合狂暴的瀑布。
效果微弱,但立竿見影。
前方渦旋中,那幾道最致命的空間利刃陷阱波動,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微不可查的穩定。它們的鋒刃似乎變鈍,軌跡出現一瞬間凝滯。仿佛那痛苦混亂的根魂波動,因為暗爪星火與枝丫碎片的聯合引導,獲得了短暫喘息,不再那么狂暴地撕裂空間。
“就是現在。魔龍,最大推力,直線,沖。”卡拉斯捕捉到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冰冷意念如同鞭子抽在魔龍沉寂的意識上。
星骸方舟殘存的最后一絲星塵本源被徹底點燃。骨甲縫隙噴吐出最后的幽綠火焰。整個殘破的方舟化作一道燃燒骸骨的流星,不再規避任何細微的渦旋亂流,筆直朝著那短暫穩定的空間陷阱區域——以及陷阱之后那個散發痛苦根魂波動的坐標點——決死沖鋒。
腐根巨口發出被愚弄的暴怒尖嘯,瘋狂加速。
方舟骨軀不可避免地撞上幾道未能完全避開、威力大減的空間褶皺,骨甲破碎聲如同爆豆。但致命撕裂沒有發生。方舟硬生生頂著湮滅能量的刮擦,如同穿過一片布滿荊棘的死亡之網,帶著漫天的骨屑和能量火花,沖過了最危險的陷阱區域。
眼前豁然開朗。
狂暴能量渦旋在這里形成相對平靜的、巨大的翠綠色氣泡。而在氣泡中心,景象讓即使意志冰冷如鐵的卡拉斯也微微一震。
那里懸浮著的,并非預想中的星脈核心節點或另一個樹靈。
而是一具龐大無比的、由暗沉金屬與翠綠晶簇詭異融合而成的巨樹殘骸。
它的主干像是某種巨大龍類的扭曲脊骨,覆蓋著銹跡斑斑、布滿凹痕的暗沉金屬板甲。無數斷裂的、流淌著污穢暗紅光芒的粗大根須從金屬板甲縫隙鉆出,如同惡毒寄生蟲,深深扎入周圍翠綠能量壁壘,貪婪吮吸。
在主干核心位置,金屬板甲被強行撕裂,暴露出內部——那里并非木質,而是一團被暗紅污穢光絲死死纏繞包裹的、劇烈搏動著的翠綠色能量核心。這核心散發的波動,正是那痛苦混亂的根魂之源。
這殘骸形態,像是一棵被強行嫁接改造、最終被腐根徹底寄生的金屬巨樹。它散發的氣息古老、悲愴,充滿了被褻瀆的痛苦。
更讓卡拉斯瞳孔收縮的是,在那團被污穢光絲纏繞的翠綠能量核心下方,金屬主干被撕裂的根部位置,他看到了半截斜插進去的東西——那是一截斷裂的、布滿裂痕的暗銀長杖。杖頭鑲嵌的破碎黑晶,正散發著與卡拉斯體內混沌結晶同源的、極其微弱的灰白光芒。
這正是金屬骷髏騎士的武器。
長杖旁邊,散落著一些被污穢侵蝕、幾乎與金屬主干融為一體的破碎骸骨。骸骨姿態,呈現出一種拼死將長杖插入主干核心的決絕。
星脈枝丫碎片在祭壇上發出強烈共鳴嗡鳴,指向那團被束縛的翠綠核心和那截斷裂的長杖。
真相碎片如同冰冷刀鋒,刺入卡拉斯意識:
這具金屬與晶簇融合的殘骸,很可能就是當年那位攜帶星脈枝丫闖入歸墟的金屬龍騎士最終的埋骨地。他以自身殘軀和武器為矛,試圖凈化或封印某個節點,卻最終失敗,被腐根寄生,其殘骸與武器甚至成為了腐根侵蝕星脈核心的跳板或污染源。而那個搏動著的翠綠核心,或許就是星脈之樹被強行剝離禁錮在此的根魂。
他們抵達的,并非救贖之地,而是一位古老犧牲者被褻瀆的墳墓,以及星脈之樹被囚禁的痛苦根源。
腐根巨口狂暴咆哮已在氣泡邊緣響起,它們即將撕開這最后的寧靜。
星骸方舟耗盡最后力量,懸停在殘骸前方,骨甲破碎,幽綠星火幾近熄滅。魔龍徹底沉寂,暗爪在強行引導根魂后再次陷入深度昏迷,星火微弱。
卡拉斯站在祭壇上,混沌之爪緊握溫潤枝丫碎片,冰冷視線掃過被污染的金屬殘骸、被束縛的翠綠核心、斷裂的長杖、追來的腐根巨口。
犧牲者的遺產就在眼前,是鑰匙,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而時間,已所剩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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