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就是大光明寺推出的“佛子”,是他們用來整合整個西漠佛國,確立唯一正統的完美旗幟。
而秦修的出現,以及那“佛魔一體”的理論,對爛柯-柯寺而,不啻于天降甘霖。
這是一面可以用來對抗大光明寺“佛魔不兩立”正統理論的完美大旗!
“所以,爛柯寺對我的支持,不僅僅是因為我的‘佛法’……”
“更是因為,他們需要我。”
秦修心中了然。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
所有的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而他,恰好是那個能讓爛柯寺的“投資”,獲得最大回報的人。
就在他思索之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秦佛主,對這些殘卷亦有興趣?”
是玄弈大師。
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秦修身后,眼中帶著一絲好奇。
秦修回過身,微微一笑。
“只是覺得,這些被時光遺忘的文字里,或許藏著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玄弈大師聞,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是啊,不一樣的聲音……”他嘆了口氣,“可惜,如今的西漠,已經快要容不下不一樣的聲音了。”
他顯然意有所指。
玄弈大師看著秦修,神情變得鄭重起來,他像是斟酌了許久,終于問出了一個困擾他多日的問題。
“秦佛主,老衲有一惑,請君解之。”
“大師請講。”
“佛主,執念可成佛。但執念亦是苦海,若人人皆以執念為舟,豈非人人都在苦海掙扎,何談彼岸?”
這是一個非常深刻的問題。
也是對秦修理論最核心的質疑。
如果執念是正確的,那佛門數萬年來追求的“斬執念”,又算什么?
秦修看著他,沒有直接回答。
他反而伸手指了指藏經閣外,那一株在風中搖曳的菩提樹。
“大師請看,那是什么?”
“菩提樹。”玄弈大師有些不解。
“樹,為何會搖動?”秦修再問。
“因有風。”
“風,又從何而來?”
“風……風乃天地之氣流動而成。”玄弈大師的回答開始變得遲疑。
秦修笑了。
他收回手指,看著玄弈大師,緩緩說道:
“不是風動,不是樹動,是仁者心動。”
一句話。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玄弈大師的身體,卻如遭雷擊,猛地一震!
不是風動,不是樹動……
是心動!
他呆立在原地,雙目圓睜,嘴唇翕動,反復咀嚼著這句禪語。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之前所有關于“執念”與“苦海”的糾結,都變得無比可笑。
原來……
根源,從來不在于外界的風,也不在于那棵樹。
而在于自己的心!
執念是苦是樂,是舟是海,皆由心定!
“我……”
玄弈大師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干澀無比。
他看著眼前這個云淡風輕的白衣青年,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喻的敬畏。
自己窮盡百年苦思而不得的答案,對方,只用一句話,便為他點破了窗紙。
這是何等境界?何等佛法?
他雙手合十,對著秦修,深深地,深深地彎下了腰。
這一次,不是平輩論交的揖禮。
而是弟子對師長的,五體投地大禮!
“多謝佛主……為我解惑!”
說完,他不敢再多一句,仿佛怕驚擾了這番頓悟,轉身,腳步匆匆地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