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峰王師兄那看似隨意的一問,如同在林軒平靜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顆石子,漣漪雖漸漸平息,但那份微妙的警惕感卻沉在了心底。他深知,在這弱肉強食的修仙界,任何一絲不尋常,都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關注,甚至是災禍。
“藏拙”,成了林軒當下最重要的修行。
他更加刻意地收斂自身氣息。每日修煉《引氣訣》時,不僅引導靈氣在體內循環,更有意識地將那絲源自地脈草反哺的、帶著獨特生機的氣息深深內斂,混入自身斑雜的靈力中,使其更加不易察覺。他甚至開始嘗試模仿那些資質最差的雜役弟子身上常見的、靈力渙散、氣息渾濁的狀態,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普通”。
對靈田的照料,他也調整了策略。自制的改良肥料依舊使用,但施用得更加均勻、分散,避免在某一小片區域形成過于明顯的“肥力焦點”。對那幾株地脈草的靈力滋養,也變得更加小心翼翼,選擇在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時進行,并且滋養完后,會刻意用鋤頭輕微翻動周圍的土壤,擾亂可能殘留的微弱靈力波動。
那只金線蛙,似乎也感知到了林軒的謹慎,活動變得更加隱秘,大多在黎明前或日落后的昏暗光線下才出現。
然而,靈田本身的緩慢改善,卻是難以完全掩蓋的。新一茬播種的凝露草,長勢明顯優于旁人。葉片肥厚,顏色翠綠欲滴,清晨時分草葉上凝結的露珠,都帶著一絲淡淡的靈氣。這雖然可以用“精心照料”來解釋,但在普遍貧瘠的雜役區靈田中,依舊顯得有些扎眼。
果然,麻煩還是找上門了。
這一日,林軒正在田里為凝露草間苗,趙虎陪著一個人走了過來。來人正是丹霞峰的那個王師兄,名叫王祿。他今日似乎閑來無事,背著雙手,在趙虎的引領下,慢悠悠地“巡視”著這片他平日絕不會踏足的雜役區靈田。
“王師兄您看,這邊都是些不成器的家伙打理的田地,種的都是最低階的玩意,實在污了您的眼。”趙虎賠著笑,語氣諂媚。
王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目光隨意掃過一片片靈田,大多只是瞥一眼便移開,直到走到林軒的田邊。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趙虎心里咯噔一下,連忙道:“王師兄,這就是林軒負責的田,種了點凝露草,這小子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肯下死力氣……”
王祿沒理會趙虎,他的目光落在田里那些長勢格外旺盛的凝露草上,眉頭微微皺起。他蹲下身,伸手捻起一片草葉,指尖蘊含一絲微弱的靈力探入。
林軒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但臉上卻努力維持著恭敬和一絲恰到好處的惶恐,低頭站在一旁,雙手不自覺地搓著衣角,一副沒見過世面的雜役弟子模樣。
王祿感知了片刻,眼中疑惑更甚。這些凝露草,生機確實比普通的要旺盛不少,葉片內蘊含的靈氣也精純一絲。但仔細探查之下,土壤并無特別,就是普通的貧瘠靈土,并無想象中使用了什么特殊靈肥的跡象。而且,這凝露草除了長得好點,并無其他異狀,依舊是最低階的輔藥。
“你平時如何照料這些凝露草的?”王祿抬起頭,看向林軒,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林軒連忙躬身,用帶著幾分緊張和口音的語氣回答:“回、回王師兄,就是……就是按時澆水,勤除草,多、多松土……沒,沒別的了。”他刻意將話說得有些磕巴。
“沒施用別的肥料?”王祿追問,目光銳利。
“就……就是用以前漚的些草木灰,還、還有自己撿的些鳥糞……不敢亂用東西,怕把草燒死了。”林軒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將早已想好的說辭道出。草木灰和鳥糞,確實是雜役弟子能弄到的最普通的肥料,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