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進入衙署,原本有些喧鬧的衙署頓時安靜了下來。
眾多官員都看著他,臉上表情各異。
李鈺帶著災民要飯的事情,這幾個月可都傳開了。
原本是很燙手的活,結果被李鈺干成了香饃饃。
福清縣的鄉紳商賈基本上都來了一趟布政使司,哭訴李鈺從他們那里弄走了多少錢。
光是福清縣,就有十多萬兩白銀。
更別說李鈺還去了長樂和連江。
眾人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還是很羨慕的。
就這么兩三個月時間,李鈺就弄了幾十萬白銀,真的是讓人眼紅。
他們可不相信李鈺會將這些錢全都用在災民身上,肯定會貪墨大部分。
還有消息靈通者,知道這是藩臺大人指使的,畢竟福清縣的鄉紳都去巡撫那里告狀了。
然后眾人覺得還是藩臺大人會玩啊。
表面上讓他們冷落李鈺,孤立李鈺,背地里卻和李鈺聯合起來,借著救災的名義,讓那些鄉紳捐贈。
只怕藩臺大人也得了不少好處。
李鈺見到這些同僚,都笑著點頭招呼。
特別是看到孫友仁后,更是熱情。
“孫大人,當日一別已有月余,你對下官的叮囑,下官牢記在心,有空一起吃飯啊,我先去找藩臺大人。”
聽到李鈺的話,眾人看孫友仁的眼光有些莫名。
暗自猜想,莫非這里面還有孫友仁插手。
藩臺,左右參政,這可是布政使司的三大巨頭。
這是聯合起來坑那些鄉紳商賈啊。
此時鄭伯庸正在訓斥一名穿著從六品官袍的中年官員。
這官員叫著吳硯,是布政司照磨,負責卷宗勘核,是個品級不高卻需要極細心和原則性的職位。
吳硯此人,性子耿直,不善鉆營,在布政司內屬于邊緣人物。
之前李鈺那么快看完文書,以及認識官員,讓鄭伯庸懷疑有人幫他。
懷疑來,懷疑去,最終懷疑到了吳硯頭上。
在那些鄉紳將鄭伯庸告了后,吳硯便成了他宣泄情緒的最佳對象。
“吳照磨!”鄭伯庸手指敲著桌面,冷聲道:“本官讓你核驗去歲各府縣的上計文書,這都幾天了?
為何還未能歸檔?如此拖沓,延誤了朝廷大事,你擔待得起嗎?”
吳硯不卑不亢地道:“回稟藩臺,去歲福寧州的賬目有幾處明顯不清,錢糧數字對不上,下官已三次行文催促他們重報,但他們……”
話還沒說完,鄭伯庸便打斷了他,“那是下面州縣的事!
你身為省司官員,要學會變通!些許瑕疵,先行歸檔,日后查補便是!
似你這般斤斤計較,吹毛求疵,這布政司的公務還如何運轉?”
吳硯知道他不受待見,這兩三個月,他經常被喊來訓斥,知道是因為李鈺的事,讓鄭伯庸心煩,借機在他身上發泄。
他其實只要順著鄭伯庸的話,捧著他,或者承認錯了,鄭伯庸也不會借題發揮。
但吳硯性子倔,覺得他沒有錯,堅持道:“藩臺,賬目不清,乃吏治之大忌。下官職責所在,不敢不察……”
鄭伯庸見吳硯還敢頂嘴,頓時更加火大,剛想繼續訓斥,門外傳來通稟。
“稟藩臺,李鈺李大人求見。”
鄭伯庸聽到李鈺的名字,胸口那股邪火“噌”地就竄了上來,比剛才更旺三分。
他狠狠瞪了吳硯一眼,“你先出去!賬目之事,明日若還不能了結,休怪本官按律辦事!”
吳硯默默一揖,轉身退了出去,在門口與邁步進來的李鈺擦肩而過。
李鈺對著他點了點頭,吳硯出于禮貌,也點頭回應了一下。
鄭伯庸看在眼里,更加印證了自己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