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府外,糧道秘密入口。
張崇山看著從京城遠道而來的鴻臚寺少卿汪明允,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朝廷的旨意已經下來,汪明允作為使者,是來議和的。
這讓張崇山頗為氣憤,更有一股憋屈直沖腦門。
北疆將士血染沙場,援軍全軍覆沒,如今竟要向胡虜低頭?
汪明允見張崇山臉色不悅,心中冷笑,淡淡道:“張將軍,可是覺得議和委屈了?若能憑刀槍讓胡人退兵,陛下又何須遣我等前來?
武將做不到的事,自然該由我等文臣來斡旋彌補。”
張崇山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卻無以對。
汪明允見張崇山不說話,慢條斯理地開口“還不前面帶路。”
張崇山只能帶著汪明允等人進入密道。
當汪明允通過幽暗的糧道進入云中府內時,一股混合著血腥、硝煙、汗臭和若有若無腐臭的氣味撲面而來,讓他忍不住用袖袍掩住了口鼻,眉頭緊緊皺起。
他向四周看去,映入眼簾的是斷壁殘垣,以及攻城留下的痕跡。
街道上有著來去匆匆的守軍和百姓。
城墻上下,盡是修補的痕跡和干涸的血跡。
整個城池都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氛圍,和京城的繁華相比,完全是兩個世界。
張崇山將汪明允帶到之前李鈺下榻的地方,便準備離去。
汪明允卻叫住了他。
“張將軍,這一路風塵仆仆,快給本官準備些熱水,要好生沐浴一番,去去晦氣。”
張崇山聞,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聲音硬邦邦地回道:“汪大人,城中存水珍貴,皆按人頭定量分配,用以活命。
莫說是沐浴,便是飲用也需節省。末將……已有數月未曾擦洗了。”
汪明允一愣,看向張崇山,原來一路聞到的汗臭味,就是你身上傳來的。
既然水珍貴,他自然也不好再提出洗澡的要求,只能不滿的哼了一聲。
到了飯時,張崇山端來的食物讓王明允勃然變色,盤中只有幾個灰撲撲的土疙瘩,連點油星都看不見。
“這……這是何物?”
汪明允用筷子撥弄了一下土豆,一臉嫌棄。
“張將軍,本官乃陛下欽差,代表朝廷顏面!你們就用這等粗糲之物招待?連半點葷腥都無嗎?!”
張崇山猛地握緊了拳頭,額頭青筋跳動。
強忍著怒氣道:“汪大人!這就是云中府如今能拿出的最好的食物!
此物名為土豆,乃李鈺大人籌措而來,正是靠它,全城軍民才勉強未曾餓死!
援軍糧草盡喪胡手,城中連老鼠都快被抓絕了!你還想要葷腥?!”
汪明允被張崇山的目光瞪得心中一寒,也不敢再說,只能拿起土豆小口啃咬起來。
是從來沒有吃過的味道,沒有想象中那么難吃。
但汪明允心中是不滿的,更是對這云中府厭棄到了極點。
要不是要給首輔辦事,他一輩子都不會來這邊疆。
現在只盼能快點達成議和,離開這個鬼地方。
翌日。
云中府正門打開,汪明允高舉使節旌節,在一小隊護衛的簇擁下,大張旗鼓地出城,向著北胡大營方向高聲喊話,要求面見大單于。
北胡方面有些騷動,原本見到城門開啟,他們這邊還以為對方騎兵要出動,和他們決一死戰,沒有想到卻是出來一個使者。
而城門在汪明允出來后,也迅速關閉。
張崇山在城墻上,看著汪明允朝著北胡那邊走去,手心也捏了把汗。
雖然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但北胡是蠻族,不知道會不會講這個規矩。
看著汪明允進入了北胡軍陣中,張崇山雖然對議和的提議覺得有些憋屈,但還是-->>希望汪明允能成功。
云中府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