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能看到一兩個蜷縮在廢-->>墟里的蒼老身影,眼神麻木。
這一日,馬車正行進間,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壓抑的哭喊和雜亂的腳步聲。
鐵牛勒住韁繩,沉聲道:“鈺老爺,前面路上有不少人。”
李鈺掀開車簾望去,心猛地一沉。
只見原本還算寬敞的官道上,此刻擠滿了蹣跚前行的人群。
他們扶老攜幼,推著破爛的獨輪車,或用瘦弱的肩膀扛著寥寥無幾的家當。
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在刺骨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這些人眼神空洞,如同被驅趕的羊群,只知道麻木地向南、向內陸方向移動。
“是難民。”
騎在馬上的陸崢開口,聲音中沒有太多情緒。
最前方,一個抱著嬰兒的婦人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
懷中的孩子發出微弱的啼哭。
旁邊一個老漢劇烈地咳嗽著,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
他拄著木棍,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
李鈺下車,走到那咳嗽的老漢身邊,遞過去一個水囊和一些干糧。
“老丈,你們這是從何處來?要去往哪里?”
那老漢沒有回答,而是將干糧往嘴里塞,那咀嚼的樣子,仿佛用盡了平生力氣。
合著水吞下后,老漢將剩余的干糧和水給了婦人。
這才開口道:“多謝貴人……我們,我們是從北邊云中府逃出來的……胡人打過來了,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城守不住了,再不跑,就沒命了啊……”
“城里還有官兵嗎?”李鈺問道。
老漢搖著頭“我不清楚,只知道官兵死傷慘重,聽說……聽說有將軍都戰死了。
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只能逃,地里剛種的苗子也顧不上了,家也回不去了……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李鈺又問了幾個難民,得到的回答大同小異。
胡人騎兵來去如風,燒殺擄掠,邊軍苦苦支撐,但防線多處被突破。
靠近邊境的百姓只能背井離鄉,向南逃難。
他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離戰場越遠越好。
回到車上,車廂內的氣氛更加沉重。
林溪和李蕓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絡繹不絕、神情凄惶的難民,尤其是那些衣衫襤褸的孩子,眼圈都紅了。
李蕓默默地將車上備著的一些餅子和肉干分發給幾名孩子,引來一片感激的嗚咽聲。
后方那些難民見狀,瞬間躁動起來。
“他們有吃的!”
“貴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我孩子快餓死了!”
起初是哀求,但很快,哀求就變成了推搡和爭搶。
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向馬車,無數雙枯瘦污濁的手伸了過來,拍打著車廂。
馬車劇烈地搖晃起來,拉車的馬匹受驚,不安地嘶鳴著,鐵牛死死拉住韁繩,額頭青筋暴起,大聲呵斥卻無濟于事。
場面眼看就要失控!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陸崢動了。
他猛地一夾馬腹,駿馬前蹄揚起,發出一聲長嘶。
同時,“倉啷”一聲,腰間那柄寒氣逼人的繡春刀已然出鞘,雪亮的刀鋒在昏暗的天光下劃過一道冷電!
“放肆!”
陸崢的聲音瞬間壓過了現場的嘈雜。
“車內乃朝廷欽差大臣!沖擊欽差車駕,形同謀逆!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都想死嗎?!還不讓開!”
欽差二字和那明晃晃的刀鋒,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讓瘋狂的人群冷靜了不少。
謀逆!
砍頭!
這些字眼對于平頭百姓而,有著天然的恐懼。
他們沖擊的動作僵住了,伸出的手也緩緩縮了回去。
眼中重新被恐懼和茫然占據,下意識地讓開了一些空間。
“快走!”陸崢對鐵牛低喝一聲。
鐵牛不敢怠慢,一抖韁繩,馬車猛地沖了出去,將那些尚在愣神的難民甩在了身后。
等那些難民回過神來,卻已經追不上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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