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足以讓三大宗師都嚴陣以待的攻勢，李長青只是輕輕抬起了那只握著惑心石的手，食指對著前方虛空，輕輕一點。

沒有浩大的聲勢，沒有絢爛的光華。

只有一道混沌歸真、仿佛蘊含天地至理的道韻，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畫筆，在那虛實交錯的力場中，輕輕劃下了一道痕跡。

這一劃，看似隨意，卻仿佛劃在了不死印法那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節點之上！

“嗡——！”

石之軒只覺腦中一聲轟鳴，那原本運轉自如、變幻無窮的不死印法力場，竟如同被戳破的氣泡般，劇烈震顫，旋即轟然瓦解！他所有的幻影瞬間消失，本體踉蹌后退數步，臉色一陣潮紅，體內氣血翻騰，真氣幾乎失控！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李長青，眼中充滿了驚駭與茫然。他苦修多年的不死印法，竟被人如此輕描淡寫地破去？！

李長青并未追擊，而是看著他，聲音平和卻帶著直指人心的力量：“人格分裂，非是力量可彌合。你以裴矩之面具掩蓋石之軒之痛苦，以掌控天下之外求來填補內心之空洞，不過是緣木求魚。碧秀心之死，是你的劫，亦可是你的悟。放下執念，正視己心，讓睿智的裴矩與偏執的石之軒，不再是互相撕扯的敵人，而是完整靈魂的一體兩面。唯有如此，你的不死印法，方能真正圓滿，臻至那‘不死’亦‘不滅’之境。”

這番話，如同洪鐘大呂，狠狠敲擊在石之軒的心靈深處！他渾身劇震，腦海中那糾纏多年的兩種人格、無數混亂的念頭，仿佛被一道混沌之光強行照亮、梳理！碧秀心臨終前的容顏、多年的悔恨與瘋狂、扮演裴矩時的冷靜與算計……種種畫面交織碰撞！

“啊——！”他發出一聲痛苦與解脫交織的長嘯，抱頭跪倒在地，周身氣息劇烈波動，時而邪異凜然，時而溫文儒雅，最終，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開始緩慢地、艱難地融合！

李長青靜靜地看著，并未再出手。他方才那一指，不僅破了不死印法，更以自身無上道韻，為其指引了融合的方向。能否成功，還需看石之軒自身的造化。

良久，石之軒（或許此刻已不能再單純地稱之為石之軒或裴矩）緩緩抬起頭。他的眼神不再混亂，變得深邃而平靜，仿佛容納了所有的智慧與瘋狂，所有的光明與黑暗。他身上的氣息也趨于一種奇異的平衡與圓滿，雖然功力并未暴漲，但那原本存在的裂痕已然彌合，精神境界發生了質的飛躍！

他站起身，對著李長青，深深一揖到地，語氣復雜無比，帶著感激、震撼與一絲敬畏：“多謝先生……點化之恩！石之軒……感激不盡！”他不再以裴矩自稱，而是坦然承認了自己。

李長青微微頷首：“望你好自為之。”他將那塊惑心石拋還給石之軒，“此物于你，或有些許穩固心神之效。”

石之軒接過惑心石，再次一禮，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經此一事，補全了心靈破綻、功法趨于圓滿的邪王，必將以全新的姿態，重新介入這天下亂局，其未來，連李長青也難以完全預料。

李長青站在原地，回味著方才體悟到的不死印法精髓。此法雖源于此界，但其對虛實、生死、精神的運用理念，確實別具一格，對他的人仙之道亦有參考價值，收獲不小。

他目光再次投向躍馬橋的方向，經過與石之軒的這番遭遇，他對于開啟楊公寶庫的時機，有了新的想法。或許，可以借此機會，將水攪得更渾，讓該浮出水面的，都浮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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