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
他滿是無奈地睜開眼,望著熵糾結的模樣,心里一陣發軟。
他試探著提議:“要不……我來?”
“不,不行!我就要自己來!”
熵立刻表示反對,“要不然……嗯……感受應該就和上次不一樣了,就不準確了。”
i縱容地嘆了口氣:“那你……”
熵摳了摳手:“我就是……不習慣這樣嘛!有點太突然……”
她絞盡腦汁地思考著,目光無意識地在桌面的甜點間游移。
忽然,她眼神一亮。
“哎,有了!”
i:“啥?”
只見熵利落地從旁邊抽出一根細長的巧克力棒,用貝齒輕輕咬住其中一端。
“喏。”
她抬了抬下頜,示意i,因含著東西而口齒有些不清:“你也是……從另一頭開始。”
“我……”
i感覺耳根的熱度轟地一下燒開了。
但他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甚至說,他求之不得。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帶著某種虔誠的意味,湊上前……輕輕咬住了巧克力棒的另一端。
……
此刻,他們之間,只剩下這一段不斷縮短的、脆弱的巧克力橋梁。
“咔嚓。”
熵似乎對這種漸進式的靠近頗為滿意,率先咬下一小截。
柔和的光線落在她微微鼓起的側臉,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朦朧的微光。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無形地抹去了一小節。
更近了點……
i的心跳如擂鼓,他垂下眼眸,依循著這無聲的邀請,也輕輕咬下一口。
“……咔嚓。”
齒間傳來脆響,甜味混著焦糖的香氣倏然散開,卻絲毫抵不過胸口那股無名的、持續鼓噪的發燙。
空氣仿佛變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交換著甜膩的巧克力的氣息,和某種……更為熾熱的情緒。
更近了……
“咔嚓。”
巧克力碎裂的聲響在寂靜中被無限放大,像某種心照不宣的倒計時。
“咔嚓。”
世界好似被隔絕在外,兩人的全部感官里,只剩下彼此越來越清晰的眉眼,和那根即將抵達盡頭的、脆弱的紐帶。
“咔嚓……”
就剩……最后一點。
“咔、嚓。”
最后一聲輕響淹沒在i的動作里,細微得幾不可聞。
巧克力的屏障徹底消失了。
“……”
“……”
齒間徒留一絲纏綿的甜,而他們的呼吸,在最后一厘距離間,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唇與唇之間,僅剩一個幾乎不存在的間隙,仿佛只要誰輕輕一動,或者只是嘆息一聲,就能徹底抹去這最后的界限。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
他們怔怔地對視,凝望著對方眸光中的自己。
i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全部的意志力都用來克制那想要不管不顧覆上去的沖動。
他看到她近在咫尺的眼眸里,映著同樣無措的自己,那里面水光瀲滟,翻涌著和他同源的渴望與遲疑。
……親嗎?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像被暴風雪席卷過的荒原,所有理智和思考能力都被凍結、吹散。
都、都到這一步了……
巧克力的碎屑還殘留在齒間,甜膩的焦糖香氣纏繞在彼此的呼吸里。
嘴和嘴都幾乎貼一起了……
他甚至能看清她唇上細小的紋路,能感受到那皮膚下奔流的溫熱血液。
再、再不往下親,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這次一定要……
“啾。”
一個聲音。
很輕。
非常輕。
像初雪落在松枝上,像花瓣掉落在靜湖面。
短暫得如同幻覺,卻無比清晰地炸響在他的耳邊――不,是直接炸響在他的靈魂深處。
觸感是柔軟的,帶著一點微涼,和想象中的一樣,又……完全不一樣。
不是意外,不是被人設計,而是在彼此都睜著眼睛,理智(或許并不太多)尚且存在的時刻――
真實地發生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