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想讓我嫁給林師兄,是看中了他父親在京城的權勢,想借此與林家聯盟?師傅,您究竟是在為我打算,還是在為您自己,為這搖搖欲墜的白虹峰鋪路?!”
“放肆!”
江自流猛地一拍身旁的矮幾,那紫砂小壺被震得跳了起來,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臉色鐵青,眼中怒火翻涌:
“柳寒煙!你這女娃娃,如今翅膀硬了,心思也多了!意見倒是一套一套!但為師懶得與你爭辯這些!”
他死死盯著柳寒煙,問出了那個最簡單,也最殘酷的問題:
“老夫現在就問你一句——這樁婚事,你,嫁,還是不嫁?”
巨大的壓力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柳寒煙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但她依舊挺直了脊梁,昂著頭,用盡全身力氣,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不、嫁!”
“好!很好!”
江自流怒極反笑,那笑聲中帶著令人心悸的森寒:
“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為了那小子連自己的命和師命都可以不顧……那老夫現在就親自出手,去宰了那個讓你鬼迷心竅的許長卿!”
“還有他拼命想救的那只小女妖,老夫也一并送她們上路,讓你徹底死了這條心!”
“你敢!”
柳寒煙咬牙切齒。
“我有何不敢?!”
江自流霍然起身,冷笑道:
“你不會天真地以為,你體內那尚未成氣候的靈穗,能攔得住我吧?殺他們,易如反掌!”
“師妹!”
跪在地上的林軒也忍不住抬頭,嘶聲問道:
“那許長卿到底有什么好?我林軒到底是哪里不如他?為何你寧可忤逆師尊,寧可……寧可他死,也不愿給我一個機會?”
柳寒煙死死咬著嘴唇,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卻感覺不到疼痛。
江自流重新坐回榻上,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閉上了眼睛,揮了揮手,聲音帶著一種疲憊到極致的冷漠: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你自己考慮清楚吧。”
他頓了頓,補充道,語氣不容置疑:
“離開這間屋子之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
房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躍著,將三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墻壁上,明明滅滅,如同他們此刻掙扎不定的人心。
窗外,暮色漸濃,最后一抹天光也被遠山吞噬,只有嗚咽的風聲穿過竹林,帶來深秋徹骨的寒意。
……
……
翌日一早,天光微亮,許長卿便被院外的動靜吵醒。
他推開房門,只見林軒竟已站在院中,負手而立,似乎等候多時。
許長卿眉頭當即皺起,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耐:
“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會與你比試,更無意與你爭奪柳寒煙。你若真有本事說服你家師傅收回那些荒唐念頭,我反倒要謝你。”
林軒聞,臉上卻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眼神中帶著譏誚,語氣卻出乎意料地平和:
“許兄誤會了,我今日前來,并非為了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