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寒話音未落,庭院內驟然刮起罡風。
許長卿的衣袍獵獵作響,卻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回答道:“正是。”
“你倒是有膽量承認。”
老人白眉輕顫,整座庭院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干。
青磚縫隙里的雜草突然直立如劍,廢墟中的水汽仿佛化作萬千細密劍氣,院外兵士腰間劍刃在鞘中發出不安的嗡鳴,劍柄竟朝著老人方向微微傾斜。
“李青山屠劍山三千弟子時——”
林若寒向前踏出一步,腳下青磚寸寸龜裂:“可曾教過你,劍修的血債要用什么來償?”
許長卿迎著漫天劍氣抬起頭,瞳孔深處亮起兩點青芒:“前輩怎么不問問,當年林玨在十萬大山外的血債,又要如何償還?”
林若寒身后劍氣裂開蛛網狀紋路,“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
“鏘——”
許長卿的醉仙劍突然自行出鞘半寸,劍身爆發的青光竟在劍氣牢籠中撕開一道缺口,他的嘴角翹起一絲弧度:
“前輩的劍氣確實精妙,只可惜……”
林若寒瞳孔驟縮,恍惚看見少年識海深處,無數銹跡斑斑的古劍顫鳴不止。
“咔嚓!“
籠罩庭院的劍氣牢籠突然粉碎,化作流螢消散。
林若寒踉蹌后退半步,踩碎了身后三塊青磚,腰間葫蘆“砰“地炸開,陳年烈酒潑灑在空中,竟被殘留劍氣切成晶瑩的酒霧。
許長卿站得筆直,沉聲道:“前輩若看不慣李青山,大可一劍過來,晚輩接著便是,可若以為這點劍氣便能折斷我劍修風骨,可就大錯特錯了。”
死寂中,林若寒忽然放聲大笑。
“好!好!好!“老人連道三聲好,眼中精芒暴漲:“不愧是李青山傳人,這股囂張勁兒絲毫不輸他當年,劍也不錯,合老子胃口,你配得上醉仙劍!”
他突然并指為劍,點向府外,聲浪裹挾著劍氣傳遍全城:“今日起,名劍山莊為李青山傳人作保——”
“我看哪個不長眼的,敢動我劍道苗裔!”
城東酒肆,醉漢手中的酒葫蘆突然裂成兩半,琥珀色的酒液順著劍痕滴落柜臺。
滿臉絡腮胡的疤臉漢子盯著窗外某處,咬牙切齒:“老子等了十三年的問劍帖,竟然便宜了劍妖之后!”
城南某客棧中,纏滿繃帶的青衫客輕輕推開雕花木窗,眼神深沉似海。
隔壁傳來古琴崩弦之聲,戴面紗的女子抱著斷弦冷笑:“老東西倒是會挑時候賣人情,只是不知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可有命還?”
她指尖撫過琴身暗格,里面藏著的銀針已淬好見血封喉的碧磷毒。
城西賭坊,紫衣公子哥手中玉環“咔”地裂開,忽然把贏來的三千銀票拋向空中,笑瞇瞇地對眼前風騷老板娘道:
“明日開盤,押這劍妖傳人活不過三日,一賠二十!”
北門暗巷,蓑衣人藏在陰影里,扶正斗笠,帽檐懸掛的人骨吊飾無風自動,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詭異聲響。
他盯著傳訊玉簡里的“誅”字,啞聲笑道:“名劍山莊的面子,值幾個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