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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看到的,則是她心中最深的夢魘與執念。
她回到了父親犧牲的那個夜晚。冰冷的雨滴砸落在泥濘的土地上,四周是燃燒的村莊和同伴的尸體。她的父親,那位強大的傭兵團長,渾身浴血,卻依舊如同山岳般擋在她和殘余的村民面前,面對潮水般涌來的邪祟爪牙。
“艾拉!快走!帶著大家離開!”父親回頭,對她露出一個染血的、卻無比溫和的笑容,“記住,活下去!守護……你能守護的一切!”
然后,她又一次眼睜睜地看著,父親為了給他們爭取最后的逃生時間,毅然引爆了體內全部的圣力,與數名強大的邪祟同歸于盡!那耀眼的、帶著決絕意味的光芒,和父親最后消散的身影,成了她無數個夜晚驚醒的噩夢。
幻境中,場景重復。但這一次,她沒有“聽從”父親的命令逃走,而是嘶吼著沖了上去,想要與父親并肩作戰,哪怕一同戰死。
然而,結果依舊無法改變。父親為了保護突然沖上來的她,分心之下,更快地被邪祟淹沒、吞噬。她不僅沒能救下父親,反而成了導致父親更快死亡的“累贅”。
“看啊……這就是你的‘守護’?”一個冰冷的聲音,模擬著她父親的口吻,卻充滿了嘲諷,“你太弱小了……艾拉。你繼承了我的匕首,卻繼承不了我的力量和責任。你的存在,只會拖累你想要守護的人。就像現在,你會拖累你的新同伴,讓他們和你父親一樣,因為你的無能而死去……”
無盡的愧疚、自責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將艾拉淹沒。她跪倒在泥濘中,看著父親“再次”消散的地方,淚水混合著雨水滑落。
就在這時,她頸間的狼頭匕首,突然傳來一陣奇異的溫熱。匕首上那些被星核能量激活的古老符文,再次微微亮起。一股不屬于她父親的、卻同樣深沉厚重的守護意志,順著匕首傳入她的心間。那意志來自古老的星落文明,來自那些同樣為了守護而奮戰的先輩。
同時,她仿佛聽到了亞歐在深淵礦脈中毒時,她毫不猶豫擋在前面的那一刻,亞歐那焦急而痛苦的呼喊;聽到了萊昂在戰斗中沉穩可靠的指令;聽到了小雅用畫筆為他們構筑精神屏障時那純凈的祈禱……
“守護……并非孤高的犧牲……”艾拉緩緩抬起頭,擦去臉上的淚水和泥濘,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是信任與傳承……父親守護了我,守護了村民,他的意志由我繼承。而現在,我守護同伴,同伴也守護著我……我們,是共同體!”
她握緊狼頭匕首,空間共鳴的力量不再試圖向外延伸對抗迷霧,而是向內收斂,牢牢守護住自己的心核,將那侵蝕而來的負面情緒強行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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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掙脫出來的,是信念最為純凈直接的小雅。她看到的幻境,是她心愛的畫作被黑暗污染、撕碎,她所描繪的一切美好景象都化為烏有。但對她而,美好的毀滅并非讓她絕望,而是激起了最本能的保護欲。她用盡全力抱緊畫板,將自身那不含雜質的守護信念如同護盾般展開,雖然無法驅散迷霧,卻成功地保護了自己的心神不受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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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同伴們臉上浮現出的痛苦、掙扎、絕望的神色,心急如焚。她試圖呼喚他們,聲音卻如同石沉大海。她立刻舉起畫筆,不顧周圍黑暗的壓制,瘋狂地在畫板上描繪——她畫的是星核殿堂中,光之樹在圣光戒內成型的景象!畫的是次元祭壇上,三核共鳴撕裂黑暗的瞬間!畫的是他們四人,手挽著手,眼神堅定地踏入裂隙的背影!
她畫的,是他們一路走來,最閃耀、最堅定的“光”之時刻!
沒有聲音,沒有語,只有那源自靈魂深處的、最純粹的信念,通過她的畫作,化作無形的漣漪,擴散開來!
這微弱的、卻無比純凈的信念漣漪,如同在死寂的潭水中投入了一顆小石子,雖然無法驅散濃霧,卻成功觸及了正在與自身心魔抗爭的亞歐、萊昂和艾拉!
幾乎是同時,三人身體猛地一震!
亞歐圣光戒中的光之樹仿佛得到了滋養,光芒微漲,更多的信念之音涌入腦海;萊昂仿佛聽到了小雅畫板上色彩流淌的聲音,那是對他選擇的無聲肯定;艾拉則感受到了那畫作中蘊含的、對同伴毫無保留的信任!
“小雅……”亞歐率先徹底清醒,他低吼一聲,圣光戒的光芒雖然依舊被壓制,卻不再搖曳,穩定地照亮了身周一小片區域,將那灰白的記憶迷霧逼退了幾分。
“哼,雕蟲小技!”萊昂冷哼一聲,破邪劍一震,湛藍光焰掃過,將纏繞在身邊的最后一絲迷霧斬碎。
艾拉深吸一口氣,空間感知收束歸來,雖然范圍依舊很小,但已能清晰地感知到身邊三位同伴的存在和狀態。
四人背靠背站立,各自的力量連接在一起,如同在無盡黑暗中筑起了一座小小的、卻堅不可摧的信念堡壘。周圍的記憶迷霧依舊濃郁,不斷變幻著形態,試圖再次侵入,卻再也無法撼動他們分毫。
“這迷霧……它在窺探和放大我們內心的恐懼和弱點。”亞歐沉聲道,心有余悸。
“但它無法吞噬真正堅定的信念。”萊昂接口,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的黑暗。
艾拉點了點頭,她的空間感知捕捉到了迷霧深處,似乎有某些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東西在移動。“我們耽擱太久了,必須盡快找到虛無之核的方向。”
亞歐抬起手,圣光戒內的光之樹微微指向某個方向,那里的迷霧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濃郁、更加黑暗。
“那邊。”他篤定地說道,“愿力錨點在指引我們。黑暗最濃郁的地方,就是虛無之核的所在!”
第一次來自黑暗空間的考驗,他們憑借個體的覺悟與團隊的羈絆,以及那跨越空間而來的眾生信念,成功渡過。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僅僅是開始。前方,等待他們的,將是黑暗領主和他那龐大的邪祟軍團。
他們調整呼吸,握緊武器,朝著光之樹指引的方向,邁出了在黑暗空間中的第一步。
真正的遠征,現在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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