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誰允許你對蘇姑娘無禮?”沈回冰冷的目光射向鐘嬤嬤。
“蘇姑娘是父王重視的人,哪里輪得到你說三道四,還不立即道歉。”
沈回的目光實在駭人,在鐘嬤嬤印象中,自家世子爺一向溫和,尤其是對她們這些王妃身邊的人。
像今日這樣橫眉冷對還是第一次。
可她也是真的被嚇到了,臉色一僵,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隨即嘴硬地道:“世子,老奴可是伺候王妃的人。
”“王妃正是因為這個女人才被氣得舊疾復發,你為了她,如此對待我們這些老人,就不怕王妃怪責?不怕世人罵你不孝?”
沈回目光寒芒閃現,態度強硬:“輪不到你操心,道歉!”
蘇秀兒眸色微動,站在旁邊算是聽明白了。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沈回的母親應該是得知自己的存在,被氣著了。
也怪她,一時疏忽,竟忘記了這件事情。
如果東靖王是皇帝舅舅中意的姐夫,那原來的東靖王妃、沈回的母親如何處理?
總不能讓她娘一個長公主當妾。
讓東靖王妃由妻貶作妾,這么喪盡天良的事情,無論是她,還是她娘,都做不出來。
這問題難辦了。
可眼下東靖王妃舊疾復發,這一件事只能是往后再說。
蘇秀兒推了沈回一把,大度地道:“弟弟算了,不就是被叫了兩聲女人,我本來就是女人,她也沒有叫錯,不需要道歉。”
“你母親舊疾復發,還抓緊時間先回去吧!”
沈回被推得往前兩步,皺著眉瞥向笑吟吟的少女。
鐘嬤嬤高傲地朝蘇秀兒翻了個白眼,得意地撇了撇嘴:“你一個窮鄉僻壤出來的野丫頭還算識相。”
“是吧,我也這么覺得。”蘇秀兒無害地露出一口白牙,然后擼起袖子,就那么水靈靈地把鐘嬤嬤給舉了起來,再然后手一滑,將人丟在了地上。
“哎喲,我的腰。”鐘嬤嬤摔在地上痛呼著捂住了自己的腰。
“痛嗎?痛就對了,我一個窮鄉僻壤出來的野丫頭就愛用這種方式打招呼。”蘇秀兒居高臨下,朝鐘嬤嬤揮了揮手,帶著冬松揚長而去。
早說過,她最不能吃的就是虧。
沈回要顧忌鐘嬤嬤是他母親身邊的嬤嬤,她可不用顧忌。
“哎喲,哎喲,好野蠻的丫頭。”鐘嬤嬤在身后叫嚷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神惡毒地瞪著蘇秀兒離開的方向。
沈回警告的眼神瞪向她:“鐘嬤嬤,再警告你一次,蘇秀兒姑娘是父王看重的人,不可對她無禮。而且方才她已經對你手下留情,否則你現在不可能站得起來。”
說罷,帥氣地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什么意思,把我舉起來了,還叫做手下留情。難道還要殺了我不成?”鐘嬤嬤雙手扶著腰,陰森森地道。
夜九湊了過來,補刀道:“殺了你倒是不至于,可是蘇姑娘力大無窮,這一摔,摔斷你幾根肋骨都不成問題,要不你下次再惹蘇姑娘試一試?”
說完,他也跟著沈回翻身上馬離開,只是走之前,故意用胳膊在鐘嬤嬤摔痛的腰上一撞。
瞬間這酸爽把鐘嬤嬤眼淚都快痛出來了。
噠噠馬蹄響,沈回騎馬從蘇秀兒身邊過時,還是停下來。
他不放心地叮囑:“秀兒,那我就先回府了,你也早些回去,別到處亂逛,等我忙完再來找你。”
蘇秀兒雙手負在身后,朝沈回搖了搖頭:“不必了,你忘記了,我還要去弘文館進學,你要去教學,我們在弘文館就能碰面。你還是先好好照顧你母親吧。”
“嗯。”談及東靖王妃,沈回臉色變得黑沉了幾分,但他還是溫柔地朝蘇秀兒點了點頭。
幾道身影消失在夜色當中。
蘇秀兒一直往前走,冬松在后面默默地跟。
他能看出自家小主子情緒有些失落,便護短地道:“蘇姑娘,您往后想住就住長公主府好了,這東靖王府看起來也不怎么樣,您不喜歡,我們可以不去。”
皇上已經認下蘇秀兒身份之事,冬松也已經知道,他在蘇秀兒面前也就沒有任何顧忌地提及長公主府的情況。
“你說得對,還是我們家冬松聰明。”蘇秀兒笑著拍了下冬松額頭。
她從不為難自己,方才也只是在感嘆自己娘感情路不順。
“咦,冬松,你看那個人像不像是前些日子我們酒樓走丟的丑叔叔,許卿?”
遠處燈籠搖晃。
蘇秀兒看到一個男人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從燈下走過,一晃消失不見。
那人臉黑得像是焦炭,還有一顆顯眼的黑痣,這張臉見過一次就令人難以忘記。
“好像真是那個丑八怪,他不是在長公主離開的那天晚上,和長公主一起消失了,怎么會在這里?”冬松也看見了,不由跟著皺起眉頭。
“追,他賣身契還在我這里,就是一個逃奴。抓到他,要么還錢,要么干活。”
蘇秀兒拔腿就走,冬松連忙跟在后面。
追了兩條街,眼見蕭長洗進了一條巷子,蘇秀兒閃身跟了進去,才發現眼前已經是死胡同。
男人已經無路可走。
“你跑啊,我看你還能不能往天上跑?”蘇秀兒得意地笑著,朝著蕭長衍逼近。
蕭長衍頂著一張丑得慘無人道的臉淡淡回過頭來,那雙藏在陰影里的眼,眼尾泛著不正常的紅血絲,下頜線繃得死緊:“蘇掌柜,你是在說我?”
蘇秀兒覺得眼前這丑家伙挺沒有自知之明。
她雙手環胸:“你是不是眼瞎?這里除了你,難道還有第二個人?你是自己主動跟我回去劈柴,還是返還賣身錢,亦或是跟我去見官,隨你選!”
“如果我兩樣都不選呢?”蕭長衍幽幽地道。
蘇秀兒挑眉,喊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小試一下。冬松,現在輪到你未來暗衛首領表現的時候了。”
然而話落,身后沒有任何回應。
她回頭看去,才發現一直緊跟在她身后的冬松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幾名黑衣蒙面的男人。
這些男人手里全都握著劍,雖然看不到臉,但露出來的眼睛全都殺氣騰騰。
這不好對付啊。
蘇秀兒心中一慌,就見蕭長衍身邊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已經站了一位黑衣男子。
那男子懷里抱著劍,立在蕭長衍身側,像是只等一聲令下,就要將她拿下。
原以為自己和冬松二打一,對付一個瘸子一定不成問題。
現在看來,人還是不能太盲目自信。
蘇秀兒當即能伸能屈,干笑兩聲說道。
“我突然想起今日的賬還沒有算,我先回去算賬。”
“丑叔叔,你要是覺得還沒有玩夠,那你就繼續玩。家里的柴劈不劈都無所謂。如果你覺得還是不行,那我們也可以當賣身契不存在。告辭。”
她說完腳底抹油,轉身就準備跑。
“抓住她。”
然而,她還沒有走出兩步,那破銅鑼般的聲音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