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璃驀然回頭。
顧司衍不知何時已站在內室門口,顯然剛從外面的起居區域進來。他并未穿著正式的西裝,只一身簡單的黑色絲絨家居長褲和一件同色的v領羊絨衫,領口松垮地露出線條凌厲的鎖骨和一截繃帶邊緣——那是之前神經代償和親手沖奶粉時留下的細小傷口還未完全愈合。銀灰色的發絲有些凌亂,似乎剛結束一場遠程會議,或者只是單純在守著她醒來。赤足踩在冰涼剔透的琉璃地磚上,卻仿佛毫無所覺。
他手里端著一只白釉瓷杯,熱氣裊裊,散發出濃郁的咖啡香氣,與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氣息交織,奇異地調和了房間過分的空靈之感,帶來一絲踏實的煙火氣。
“嗯,”顏清璃輕輕應了一聲,目光還流連在那全息投影上,“星塵他……”
“林驚蟄盯著,心率異常超過0.3都會警報。”他走到床邊,將咖啡杯隨意放在床頭柜——那柜子竟也是一整塊挖空的熒光琉璃,內部透著幽藍的光。然后很自然地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額溫,指尖溫熱干燥,“這里離育嬰塔樓有段距離,怕你醒來找不到人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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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平淡無波,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程序,但那雙熔金色的瞳孔在極光變幻的光影下,卻細致地掃過她的眉眼,確認著她真正的情緒狀態。
“沒有瞎想,”顏清璃垂下眼簾,指尖無意識地卷著琉璃床單冰涼的一角,“就是……突然太安靜了。”而且,太美了,美得不真實,像一場易碎的琉璃夢。
顧司衍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流淌的極光,又環視了一圈這間堪稱藝術品的病房。
“阿爾卑斯腳下最好的療養區,‘璃光’名下的一處小產業,”他語氣隨意,仿佛在說一處度假別墅,“之前讓人重新弄了下,地板和墻面用的威尼斯murano島定制的琉璃磚,摻了稀土元素,晚上能蓄積白天的光照,自己發光。溫度傳感系統直接連著我手機。”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什么,補充道,語氣里帶上一絲不容置疑的掌控:“整座山封了。沒有航班,沒有游客,沒有記者。連只陌生的松鼠都跑不進來。”
所以,這極致的靜,是因為他將方圓數十里可能存在的噪音源都徹底清空了。只為了她能不受任何打擾地休養。
顏清璃抬眸看他。極光幽綠的光芒掠過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在那片慣常的冰封下,她看到了一種近乎笨拙的、用金錢和科技堆砌出的絕對守護。他不是在炫耀,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他給了她他能想到的、最好的。
心里那點空茫瞬間被一種酸澀的暖流填滿。她輕輕靠向他的肩膀,額頭抵著他羊絨衫柔軟的面料,嗅著咖啡與雪松混雜的、獨屬于他的氣息。
“謝謝。”她低聲說,聲音悶在他衣料里。
顧司衍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隨即放松下來,手臂抬起,繞過她的后背,將她更緊地圈進懷里。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發頂。
“一堆石頭和玻璃而已,”他嗤笑一聲,語氣卻軟了下來,“也值當你道謝。”他沉默片刻,像是享受這難得的靜謐相擁,才再次開口,聲音低沉了幾分:“等你體力再好點,帶你去露臺看日出。這里的日出,能把所有琉璃都燒起來。”
他描述得簡單,卻在她腦海中勾勒出無比壯麗的景象。
窗外的極光依舊無聲流淌,室內的琉璃閃爍著幽微自生的光芒。全息投影里,星塵翻了個身,繼續酣睡。
在這座他為她打造的、絕對安全的雪巔琉璃城堡里,她終于徹底放松下來,將身體的重量完全交付給身后這個以科技和財富為磚石、以偏執和愛意為粘合劑,為她砌筑避風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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