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世古堡宴會廳的琉璃吊燈,在楚鈺刺耳的尖叫聲中劇烈晃動,折射出無數破碎的光斑。猩紅禮服如一團狼狽燃燒的火焰,她試圖掙脫保鏢的鉗制,目光死死盯住地面上那攤“琉璃星象儀”的碎片,仿佛看著自己最后一縷希望隨之徹底破滅。ar鏡面上那些冰冷的鑒定文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視網膜上,也燙在在場每一位賓客竊竊私語的審視里。
“假的?這怎么可能!是陷害!是顏清璃那個賤人——”楚鈺的嘶吼被保鏢捂住嘴,化作模糊的嗚咽。她充血的眼睛掃過周圍那些昔日巴結、此刻卻唯恐避之不及的面孔,最后落在范·德·伯格爵士那張鐵青的臉上。老爵士的手杖重重頓地,發出沉悶的響聲,他灰藍色的眼睛里不再是欣賞,而是被愚弄的震怒和急于撇清的恐慌。
“報警!立刻報警!”爵士對著身旁的管家低吼,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我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鈺聞,如同瀕死之人抓到最后一根稻草,掙扎著用眼神示意藏在禮服暗袋里的微型通訊器。那是她保釋后,“古董商”留給她的最后保障,聲稱能在危急時刻直通某個“大人物”。只要按下求救信號,或許還有轉機……
就在她指尖即將觸碰到通訊器按鈕的剎那——
“滋啦——!”
一陣極其尖銳、仿佛能刺穿耳膜的電流噪音毫無預兆地炸響!宴會廳內所有的燈光瞬間熄滅,陷入一片漆黑!緊接著,是更徹底的死寂——音樂停了,賓客的驚呼被掐斷,連應急照明系統都未能啟動。所有電子設備,從手機到智能腕表,從隱藏的監聽器到安保系統控制臺,屏幕瞬間漆黑,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瞬間掐斷了電源。
絕對的黑暗與寂靜持續了整整十秒。
這十秒,對于混亂的現場而,如同一個被強行插入的真空片段。人們只能在黑暗中聽到自己狂亂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
十秒后,燈光猛地恢復,但亮度似乎比之前更刺眼。電子設備也陸續重啟,發出各種開機提示音。然而,楚鈺那只即將按下求救按鈕的手,已被gsy便衣安保人員牢牢扣住。她藏在暗袋里的微型通訊器被搜出,屏幕上只顯示著一行系統自動生成的錯誤日志:「信號干擾導致設備意外關機」。
“設備過載!是意外!”范·德·伯格爵士的管家大聲宣布,試圖安撫騷動的人群,并將責任推給“意外事故”。老爵士臉色稍緩,但看向楚鈺的眼神已冰冷如看一堆垃圾。
沒有人將這場精準的、僅限于古堡范圍的短暫癱瘓,與遠在倫敦璃光之巔的掌控者聯系起來。只有楚鈺,在極致的恐懼中,恍惚間似乎看到天花板的陰影角落里,有極細微的藍色光點一閃而過,如同嘲弄的眼睛。
---
璃光之巔,智能幕墻上正回放著古堡宴會廳那十秒的黑暗。畫面是透過納米無人機在脈沖釋放前捕捉到的熱成像輪廓,模糊卻充滿張力。
顏清璃端著一杯新換的熱琉璃苣茶,指尖感受著瓷壁傳來的暖意。她看著屏幕上楚鈺在黑暗中那只被精準截獲的手,琉璃色的眼眸平靜無波。
“脈沖時長精確到毫秒,干擾范圍控制在半徑150米內,完美避開市政電網。”顧司衍的低沉嗓音透過骨傳導耳機傳來,帶著一絲技術層面的滿意,仿佛在欣賞一件精密的藝術品,“林驚蟄偽造的設備日志,足夠讓瑞士警方將其歸為‘意外’。”
他的全息影像并未凝聚,但聲音卻仿佛就貼在她耳邊,帶著溫熱的呼吸感。顏清璃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在紐約指揮中心的樣子,或許正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熔金色的瞳孔倒映著全球衛星網絡圖,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冰裂紋戒指。
“她以為的救命稻草,不過是根早已被標記的引線。”顏清璃輕聲回應,語氣里聽不出太多勝利的喜悅,更像是一種塵埃落定的淡漠。這場較量,從楚鈺踏進古堡的那一刻起,結局就已注定。所謂的掙扎,不過是加速滅亡的徒勞。
“害怕嗎?”顧司衍突然問,聲音壓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他問的不是面對楚鈺,而是指這種運籌帷幄、甚至能操控一方天地短暫“失聰”的強大力量。
顏清璃微微側首,目光掠過無名指上那枚星辰鉆戒。戒面內里的星辰光點靜靜閃爍,與腰間“星寰之鏈”的能量場同頻共振。她想起不久前,自己還是楚家地牢里奄奄一息的囚徒,生死不由己。而現在,她卻能坐在世界之巔,俯瞰仇敵在掌心中徒勞掙扎。
“不,”她回答,聲音清晰而堅定,帶著一種歷經淬煉后的通透,“我只覺得,這一切本該如此。”
權力不是令人恐懼的怪物,而是守護珍視之物的鎧甲。當這鎧甲由他親手為她鍛造,并賦予她使用的權柄時,她感受到的只有前所未有的安定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