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衍的目光掃過屏幕上那猙獰的點鈔模塊特寫,最終落在香火口飄落的金粉灰燼上。“持續監控該物理坐標點。貪婪的咽喉,終將被自己供奉的塵灰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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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家主臥。
液晶屏幕上的總額數字已攀升至一個令人瞠目的數額。楚母臉上的滿足幾乎要溢出來,她顫巍巍地又拿起一捆鈔票,用力塞進進鈔口。
“嗡——滋——唰唰唰……”
機器忠實地運轉著。
“驗鈔通過,面額一百元…一百張…一萬元整…”冰冷的電子女聲依舊。
突然!
“滋…咔…”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細沙落入精密齒輪的滯澀摩擦聲,極其突兀地夾雜在高速點鈔的“唰唰”聲中!
佛龕正面那塊顯示總額的液晶屏,數字的跳動猛地一頓!屏幕邊緣,極其短暫地掠過幾道細微的、如同靜電干擾般的亂碼條紋!快得如同錯覺。
“嗯?”楚昊然最先察覺到這絲微不可察的異樣,臉上的諂媚凝滯了一瞬,眉頭不易察覺地蹙起,狐疑地看向機器。剛才還流暢如水的數字,似乎卡了一下?
“怎么了昊然?”楚母也停下塞錢的動作,渾濁的眼睛疑惑地盯著屏幕,那串代表財富的數字,剛才好像…頓住了?
“老夫人,機器可能吸入微量浮塵,瞬時擾動,已恢復。”周雅平板的聲音適時響起,毫無波瀾,仿佛一切盡在掌握。她鏡片后的目光卻銳利如刀鋒,不動聲色地掃過出票口邊緣——那里,一層混合著金粉的細膩香灰,正隨著機器的持續震動,無聲地滑落、積聚在出票口內部的金屬滑道上,形成一層薄而均勻的啞光涂層。
屏幕上凝固的數字在短暫的停頓后,再次開始流暢地跳動。
楚母松了口氣,隨即不滿地白了周雅一眼:“什么浮塵!我供菩薩的香灰,那是摻了真金粉的,金貴著呢!能是浮塵?”她不再理會,興致勃勃地將成捆的鈔票繼續塞進去。“菩薩看著呢!接著數!別停!數得越響,菩薩越高興!”
“是,老夫人。”周雅微微頷首,完美地掩去眼底深處一絲冰冷的計算。
機器再次轟鳴起來,“唰唰”聲重新變得密集而規律。然而,在地下安全屋的絕對黑暗中,顏清璃頸間的鎢鈦項圈深處,緊貼喉骨的那塊微小凸起,毫無征兆地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灼熱感——如同感應到了香灰中金粉摩擦產生的微弱靜電,又像是被那混雜著貪婪銅臭的香火氣息所刺痛。那感覺稍縱即逝,卻在她凍僵的感官里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烙印。
佛堂里,無人察覺,佛龕內部寬闊的出票口滑道上,那一層沉默累積的、混合著金粉的香灰涂層,在機器持續的震動和鈔票高速通過的摩擦下,正悄然變得緊實、滑膩。像一個精心編織的、無聲的詛咒,潛伏在鈔票洪流的必經之路上,靜待著堵塞貪婪咽喉的最終時刻。楚母枯瘦的手,帶著對財富的無盡渴望,又抓起了一捆沉甸甸的“供奉”。
主臥里回蕩著單調的“唰唰”聲與冰冷的電子播報,混合著檀香與油墨的詭異氣味。液晶屏上的數字依舊在攀升,不知疲倦。而在那冰冷的啞光黑出票口深處,那層致命的金粉香灰,正無聲地、一點一點地,加厚著通往毀滅的滑道。下一次進鈔的震動,下一捆鈔票的高速摩擦,是否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粒金沙?寂靜的空間,只有鈔票在機器里翻飛的聲響,如同貪婪的倒計時,聲聲叩問著命運的齒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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