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虹盯著那緩慢爬升的數字,臉上扭曲出一種既滿足又焦躁的神情,嘴里無意識地念叨著:“十萬一秒?不…這口只值八萬?怎么算的?這破手環準不準?”她煩躁地劃拉著手機計算器,試圖跟上那不斷變化的、令人心慌的節奏。
楚父渾濁的目光死死鎖在顏清璃因窒息而微微泛青的臉上,試圖從她每一絲痛苦的痙攣中榨取掌控的快慰。周雅則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平板屏幕的幽光映著她鏡片后冰冷的眼睛,指尖偶爾滑動,似乎在調整著“感恩系統”的靈敏度參數。
時間在壓抑的喘息和冰冷的“滴”聲中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被量化成了金錢的債務,沉甸甸地壓在顏清璃單薄的胸膛上,也懸在楚家人貪婪又虛妄的心頭。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被規律而殘酷的“滴”聲切割得支離破碎時——
“嗡!”
顏清璃頸間的鎢鈦項圈深處,那個緊貼喉骨的微小凸起,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極其短暫、卻異常灼熱的震顫!如同被投入滾燙巖漿的石子,瞬間的高溫穿透冰冷的金屬,灼燒著她頸部的皮膚!
這突如其來的灼痛讓顏清璃身體猛地一顫,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本就艱難的呼吸節奏瞬間被打亂,劇烈地嗆咳起來!
“咳咳…咳…!”
“滴——滴——滴——滴——”
手環的警報聲驟然變得急促、尖銳!紅光瘋狂閃爍,如同失控的警燈!
屏幕上,那個緩慢爬升的負債數字,如同被注射了興奮劑,開始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瘋狂飆升!
¥1,587,340
¥3,210,675
¥6,543,890
數字跳動的頻率和幅度,與她此刻因嗆咳而紊亂痛苦的呼吸完全不成比例!仿佛有另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瘋狂攫取、復制、疊加著這“呼吸稅”的數據!
“怎么回事?!”楚父猛地扭頭,渾濁的眼睛因驚駭而瞪大,死死盯住周雅手中的平板,“系統抽風了?!這數字不對!”
周雅鏡片后的瞳孔第一次劇烈收縮!她手指在平板上急速滑動、點擊,指尖甚至帶起殘影,臉色越來越難看,一絲罕見的緊繃出現在她冰冷的臉上。“系統…受到未知高頻信號強烈干擾!數據流異常!無法鎖定干擾源!它…它在瘋狂復制疊加呼吸數據!”平板上代表數據流的瀑布圖正像失控的雪崩般瘋狂傾瀉,紅色的警報框不斷彈出!
楚虹也傻眼了,看著自己手機計算器上剛按下的可憐數字,又看看手環屏幕上那串瘋狂跳動的天文數字,聲音尖利到破音:“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一口氣值幾百萬?!這破東西壞了!一定是壞了!快關掉它!”
“廢物!一群廢物!”楚父暴怒地一腳踹在旁邊的鉛鋨合金墻壁上,發出沉悶如雷的巨響。他猛地撲到顏清璃面前,枯瘦的手指幾乎要掐進她鎖骨的皮肉,唾沫星子噴了她一臉,歇斯底里地咆哮:“是不是你搞的鬼?!說!你用了什么邪術?!那鬼畫里的臟東西,是不是跟你是一伙的?!”
顏清璃被迫仰著頭,因嗆咳和劇痛而視線模糊,眼前是楚父扭曲猙獰如惡鬼的面孔。在混亂的咆哮聲和手環刺耳的警報聲中,她透過模糊的淚光,似乎看到手環瘋狂閃爍的紅光邊緣,極其短暫地掠過一抹幽藍的殘影。
那抹藍,像冰川深處透出的微光,轉瞬即逝,卻帶著一種熟悉的、冰冷的秩序感。
混亂中,無人注意,周雅平板屏幕上那失控的數據洪流深處,一個極其微小、帶著獨特加密標識的數據包,如同深海游魚,悄無聲息地脫離了主航道。它包裹著“呼吸稅”原始規則、楚父立規時的錄音片段、以及這場荒誕“感恩”現場的關鍵數據流,順著某個預設的、未被“暗籠”系統完全鎖死的量子路徑,消失在了浩瀚的網絡深淵。
實時呼吸負債:¥9,876,543
冰冷的數字依舊在瘋狂跳動,像一場荒誕而殘酷的狂歡,嘲笑著楚家自詡的掌控。
顏清璃閉上眼,嘴角在無人看見的陰影里,極其微弱地向上牽動了一下。不是笑,更像是一種極致的疲憊與……冰冷的嘲諷。她深深地、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再次吸了一口這價值千萬的、污濁的空氣。
“滴——”
負債數字瞬間沖破一千萬大關。
楚父的咆哮和楚虹的尖叫混雜著保鏢的呵斥,在這由貪婪和愚蠢鑄就的“孝道”囚籠里,匯成一首刺耳的荒誕交響。
而那個攜帶著“孝道稅”全部罪證的微小數據包,正以光速穿越虛擬的黑暗,朝著某個冰冷的、孕育著絕對審判的極地坐標,無聲疾馳。它所承載的,遠不止是數字的荒誕,更是一個家族親手為自己書寫的、無法抵賴的罪證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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