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光灑在庭院里,恍若糖霜似的,將整個院子都鋪就的格外朦朧。遠處偶爾能聽見幾聲犬吠,大開的勾欄檻窗外一枝開著丹桂的枝葉探在那兒,一半被燭光浸泡一半被月色浸染。
虞夫人好像是看出來了宋沐冉的不滿似的,指了指不遠處的賬本,“近來這到了秋日,賬冊難免有些多,得連累你好好對對。”
說著,她走到床榻前,打了個哈欠,“你今夜就在這兒看賬冊吧,紫釵,多熄幾盞燈,我困得不行。”
紫釵有些為難,“夫人,要是燈熄了,我家二奶奶看賬冊——”
‘啪’的一聲,紫釵被李嬤嬤打了一巴掌,“讓你熄你就熄,主子跟前說話怎么還有異議?”
紫釵捂著臉,這下也不敢多嘴,只好將燈熄滅了幾盞,只留了宋沐冉面前那盞燈,“二奶奶……”
宋沐冉面上勉強維持著笑意,她撥弄著手上的算盤,輕聲道:“你去給我倒杯茶來,順帶叫人去傳話,告訴二爺我今日是沒空回屋里睡了。”
“奴婢知道了。”紫釵只好低著頭緩步走了出去。
宋沐冉繼續翻閱手中的賬冊,好在她小娘還是教過她一些賬冊的東西,不然恐怕還不能完全應付過去,她看著面前有些重影和模糊的字,心里越發恨上了虞夫人。
這個老虔婆,要是能早點死了的才好呢。
——
五日后,宋知韞收拾好衣裳,同蕭景鈺一塊兒乘了馬車準備去馬球場打馬球,那邊的金氏派了琉珠過來送了些精致吃食,是些玫瑰酥餅、松穣鵝油卷以及櫻桃畢羅,宋知韞嘗了一口,發現味道是極好的。
“看來二嫂她這做糕點的手藝也很是了得呢。”她不由的感慨道。
蕭景鈺捻了一個送入口中,“厲害的可不是二嫂,這些我一開始也曾以為是二嫂做的,但事實上都是琉珠做的,二嫂只會和面。”
“那也可以了。”宋知韞捻了一個櫻桃畢羅,就著泡好的小龍團,“怎么著二嫂也是親動手了嘛。”
蕭景鈺笑著道:“我看夫人是和二嫂待得時間越來越長,對人家都有濾鏡了。”
“濾鏡?”宋知韞眨了下烏溜溜的眼睛,“什么是濾鏡?”
蕭景鈺拿起桌上的蘋果啃了一口,“就是不管對方做什么,你都覺得很不錯。”
宋知韞輕哼一聲,“我哪有?你這是胡說八道,要說這就是濾鏡,我對你豈不是也有濾鏡了?”
蕭景鈺聞,挑了下眉,“夫人說說看對我有什么濾鏡?”
“我、我就是那胡亂一說,你就胡亂一聽就好了嘛,怎么還刨根問底的?”宋知韞眼巴巴盯著他笑,他劍眉入鬢,生的俊,笑的也是勾人攝魄。坐在他身側,身上都有些毛毛刺刺的,只覺得有些如坐針氈,索性直接掀開帷幔往外探去。
馬車漸漸駛出了巷子,此時天色漸漸明亮亮,天邊泛著鴨蛋青,隨著視線的轉移,街上熱騰騰的氛圍隨著豆漿和剛出鍋的餛飩香氣撲面而來,四處繁華,絡繹不絕的人群往來于那金粼橋上,還有抬著花轎從河對岸敲鑼打鼓穿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