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憲到來的時候,康熙前腳才走。
“兒臣方才去過藏拙齋了。”溫憲決定坦白直。
舜英暗道一聲“哦豁”,德妃這是要搞破壞啊,不過也好,其實她私心也不樂見這門婚事被促成。
溫憲咬了咬嘴唇,“貴妃娘娘,兒臣知道您只是秉公處置。但額娘她……實在已經年老,許多事情也力不從心了。倩貴人與秀貴人又是織造進獻只認,額娘失寵失勢,實在是有心無力。”
舜英挑眉,到底還是親母女啊。
人心都是偏的,人家偏心自己親娘難道有錯嗎?
只是,德妃的心又偏向何處呢?
舜英一時竟覺得有些好笑,你費盡心思為生母轉圜,可你生母卻在算計你的姻緣呢!
“你的意思是,德妃教導不善,我這個貴妃,還訓斥不得了?”舜英笑容斂盡,目光凝聚在溫憲白嫩的面皮上。
溫憲連忙屈膝一禮,“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兒臣只是想求貴妃娘娘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舜英默默拒絕著這幾個字眼,不就是讓她不要再責難德妃嗎?
但德妃有錯,她憑什么不能問責?!
德妃在后宮難不成有特權嗎?!
舜英深吸一口氣,“溫憲,我知道你是孝順。所以從不為難你。但是后宮的事兒、長輩的事兒,你還是不要插手了!”
省得做了棋子,尚不自知!
溫憲聽懂了,貴妃娘娘這是拒絕的意思。溫憲眼眶微微泛紅,她斂衣跪拜,鄭重叩首道:“貴妃娘娘,兒臣即將下嫁,日后縱然再想盡孝,怕是也難了。只當是兒臣求您了,求您就只當著后宮沒有額娘這個人!”
說著,溫憲淚落兩行,她今日才發現,額娘已經是那樣蒼老,她只是想最后盡孝一次,她只是想安安心心下嫁。
“溫憲吶……”看著這個帶著三分倔強的女孩子,舜英心中有無數語,卻都凝在喉中,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說。
“你退下吧!”舜英合了合眼眸,事到如今,說再多也是無益了。因為溫憲選擇了相信她生母。
此時此刻,舜英若明德妃只是利用,溫憲又如何會相信?只怕還要覺得她這個貴妃是污蔑,是欺凌。
話不投機半句多啊。
溫憲愣住了,貴妃娘娘這是生氣了嗎?其實溫憲何嘗不知,這般處置,貴妃娘娘并沒有錯。人是額娘教導過的,犯了錯,自然是額娘教導不力。
見溫憲還跪在地上不肯起身,舜英索性一甩袖子,朝著內室佛堂便去了。
“貴妃娘娘——”溫憲有些焦急,忙不迭爬起來要追上。
歲余見狀,急忙一把攔住,“公主,您請回吧,我家娘娘要禮佛了。”
溫憲咬了咬薄唇,看著那背影遠去,眼中滿是落寞。
“公主請回!”歲余沉聲再一次道。
溫憲公主怔了怔,卻選擇一咬牙,朝著佛堂再度跪了下來,“貴妃娘娘,兒臣可以保證,額娘絕不會再與您為敵!求您高抬貴手,放她一馬!”
說著,溫憲潔白的額頭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
歲余氣得鼻子都歪了,“公主這是要逼迫貴妃嗎?!”
佛堂里傳出清冷的聲音:“叫人去稟報太后!”
聽得此,溫憲不由慌了神,她急忙道:“不要稟報皇祖母!兒臣這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