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經三事殿。

蒙軍副都統兼鑾儀衛隆科多正跪在御案前，虎目含淚地向他的表兄、兼姐夫、兼妹夫的康熙陛下匯報自己這些年來飽受的毆打。

第一次，被打掉了一顆后槽牙。

第二次，斷了一根肋骨。

第三次，左臂脫臼、右腿骨裂。

第四次，很是幸運，骨頭無礙，但被當頭一拳打暈了。

第五次……

……

第九次，右小臂骨裂，腰肌受損。

“皇上可傳太醫檢驗，奴才所，絕無半句虛假！”隆科多重重叩首，兩行淚終究是落了下來，悲憤之情溢于表。

康熙：“……”

康熙深吸了一口氣，他忍不住道：“為什么不早稟報朕？”

朕若是早知道，怎么可能納佟二入宮？

還有沅芷也是，她親妹妹這等虎狼本性，到了她嘴里，卻成了天下第一的好妹妹了！哦，是了，隆科多被佟二拳打腳踢凌虐時，貌似沅芷早就久居深宮了，也許……沅芷只是被佟二蒙蔽了？

隆科多滿臉的憋屈，“奴才怕您不信，畢竟連奴才的阿瑪都覺得只是小打小鬧……”

康熙捫心自問，若是早幾年，隆科多跑來告狀，狀告她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妹妹時常毆打他——康熙怕是也很難相信。

只是……舅舅竟也不信？

明明事情都發生在佟家，也就等同發生在他眼子皮底下——呵，竟是個不慈的父親呢。

康熙額頭再一次突突作痛，佟國維無非是看中佟二的姿容，所以才裝聾作啞——反正佟二也不至于打死她親兄弟。隆科多一個壯實男子，挨幾下打又怎么了？

反正拳頭又沒落在他佟國維身上。

想明白了自己這個好舅舅的心思，康熙都忍不住有點同情隆科多了，“你阿瑪委實偏心了些，你這些年受委屈了。”

隆科多頓時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有皇上心疼奴才，奴才不委屈。”

康熙嘆了口氣，復又道：“對了，你可曉得佟妃的劍法是從何處學來的？”

隆科多愣住了，“劍法？？她還會使劍？”

康熙目光幽邃地打量了隆科多幾眼，見他模樣不似作偽，不禁眉心一沉，“她劍法不俗。”

隆科多茫然中愕然回神，連忙躬身道：“二……娘娘每次與奴才交手，都是赤手空拳，頂多順手仍個桌子椅子柜子什么的。奴才只見她用過弓箭而已。”

也就是說，佟二是瞞著父兄不知從何處學了劍法？？這可能嗎？康熙心底泛起深深的疑慮和不安。

這個佟二，到底有多少本事？

日前若不是她自行展露，只怕朕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

一個不知根底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隆科多思忖了片刻，便道：“娘娘她……天生神力，或許是自學成才。”——甚至騎馬射獵，也并無人教她。

“騎馬射箭，娘娘也是隨便看了幾回，便會了，沒過多久，便精通了。”隆科多如是道。

聽得此，康熙不免咋舌，佟二的天分竟如此過人？

怎的偏偏是個女子？

她若是男子，佟家下一輩，便要以她為首了。

這一刻，康熙都不免覺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