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走遠了，納喇氏貴人回頭遙遙瞥了一眼，忍不住啐了一口，“不是說這佟妃娘娘不屑爭寵嗎？！哼，特特跑到這兒來，跟咱們這些小貴人、小常在爭寵！可真有她的！”

袁常在細聲細氣道：“姐姐小聲些吧，若是被什么人聽見可就不好了。”

納喇氏昂著脖頸哼道：“你怕她，我可不怕！”——她們納喇氏也不是可以隨隨便便欺負！

順著徐徐微風，舜英聽了個真真，你不怕，倒是當著我的面兒說這些話啊！

不過舜英確實是妨礙了人家爭寵了，人家背后數落幾句也是應該的。

歲余低聲道：“娘娘，那袁常在倒是還好，可納喇氏……奴才瞧著有些不忿的樣子。”

何止是模樣不忿，說話也很不忿呢。

舜英擺了擺手，“不妨事。”其實她也懶得計較旁人背后如何議論她，只要不舞到她跟前，她實在沒那份閑心思理會。

蒼靈小聲道：“聽說納喇貴人、袁常在和王庶妃是這幾年最得寵嬪妃了。”

是嗎？舜英挑了挑眉，她倒是懶得去了解這些。只知道德妃宮里的王氏似乎蠻得寵。

蒼靈更加小聲了，“王庶妃確實個大美人，可這兩位……瞧著倒是遜色了些。”

歲余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她們也是皇上的嬪妃，做奴才的，豈可隨意議論！”

蒼靈低下頭，悶悶“哦”了一聲。

歲余嘆了口氣，那日赫舍里老夫人的話，蒼靈怕是聽了心里去啊……歲余又偷偷瞧了娘娘一眼，也不知道娘娘有沒有沒往心里去。

歲余也知道，蒼靈姿容出眾，雖不敢說絕色，但比起宮里許多娘娘貴人，也是不遜色的。如今最得寵的王庶妃，蒼靈論臉蛋也是不相上下的。只是……娘娘似乎不想以此來固寵。準確來說，娘娘并不稀罕皇上的寵愛。

按理說，陪嫁丫頭的確是這樣使喚的。

改天跟娘娘說說這事兒吧。

舜英一手托腮、一手搖曳著繡著月下蓮塘的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眼睛無焦距地看著波瀾微蕩的湖面，微波如縐，時不時有魚兒跳躍而出，岸邊的蘆葦叢也隨著微風輕輕蕩著，舜英的思緒也蕩去遙遠的前世。

她有些想念她的乖徒弟們了……毛茸茸的，一只又一只……還有翻飛的青龍、舞動的朱雀，還一朵開得極富貴的金色寶蓮。

嘖，竟沒有一個是人呢！

每每想到這點，舜英便忍不住發笑，嘴角也不期然地揚起了一個甜美的弧度。

歲余看著漸漸靠近的明黃華蓋，急忙正要稟報，卻見娘娘正在走神，還笑得正開心。歲余一愣，旋即一喜，對了對了，笑靨如花，只留半個側臉給皇上瞧，如此正合適。

再一次看到佟妃的笑靨，康熙亦不免再度怔了一下。

每每去壽萱春永殿請安，路上總能碰上幾個嬪妃——這是后宮不少女人爭寵套路了。往日里，康熙甚少理會，今日卻抬了抬高貴的龍爪子。

龍輿便穩穩停在了那亭子外。

高貴的龍足邁下龍輿，高貴的龍爪子理了理衣袍，然后負手而立，特意重重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咳嗽，把舜英從美好的幻夢里拉了出來，舜英頓時有些不悅，冷冽地一眼瞪了過去，哦豁？！狗皇帝這么好守株待兔嗎？！居然一次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