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一次見他穿著軍裝,他摸著我的頭說,‘硯深,不管發生什么,要做個正直的人’。一個星期后,他就被帶走了,直到現在,都杳無音信。”
屋子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蘇晚卿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厲害。
“我下鄉,一方面是為了響應號召,但更多的是為了避禍。”顧硯深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痛楚,“我們顧家,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顧家了。”
“晚卿,你明白嗎?跟我這樣的人結婚,你以后可能會面對很多來自我家庭的麻煩,甚至還有未知的政治風險。隨時都可能被我牽連。”
他抬起頭,死死地盯著蘇晚卿的眼睛,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而且,我家里的人,也不好相與,我有一個奶奶,她重男輕女思想很嚴重,為人尖酸刻薄,還有還有”
顧硯深把所有最壞的可能,血淋淋地剖開,擺在了她的面前。
給她做選擇,給她留退路。
屋子里靜得可怕,只有那盞煤油燈的火苗,在輕輕地跳動著。
顧硯深的心,也跟著那火苗,一點點往下沉。
他看到蘇晚卿低著頭,一不發,心里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或許,他就不該說這些。
或許,他就該自私一點,先把她邦在身邊再說。
就在他心里一片冰涼的時候,一只柔軟的小手,卻突然覆上了他因緊張而攥得死緊的拳頭。
顧硯深渾身一僵,猛地抬頭。
只見蘇晚卿抬起了頭,那雙清澈的眼睛里,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和退縮,只有滿滿的心疼和堅定。
“顧硯深。”
他等待著對方對他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