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把李家坳的木屋染成暖黃色時，林淵的廚房里已經飄起了飯菜香。土灶里的柴火噼啪作響，火光映在他臉上，把眉眼間的柔和襯得格外清晰。他系著母親生前留下的藍布圍裙，圍裙邊角已經磨出了毛邊，卻洗得干干凈凈，此刻正隨著他翻炒的動作輕輕晃動。

灶臺上擺著三樣菜：一盤臘肉炒野筍，臘肉是劉大爺送的，油潤潤的切片后，在鍋里煎出金黃的油花，再放進青莽山采的野筍，鮮得能讓人吞口水；一碗雞蛋羹，張嬸送的雞蛋個頭小，卻格外香，林淵在蛋液里加了點山泉水，蒸得嫩如云朵，上面撒了點切碎的蔥花；還有一碟清炒蕨菜，是他早上特意去山邊采的，翠綠翠綠的，裹著一層薄薄的油光。旁邊的陶鍋里，正熬著玉米粥，咕嘟咕嘟冒著泡，甜香混著飯菜香，飄滿了整個小院。

“林淵哥，我來幫你端菜！”院門口傳來李狗蛋的聲音，他挎著個木托盤，跑得滿頭大汗，身后跟著王虎——王虎手里提著個陶壺，壺口塞著棉絮，顯然是裝著酒。李狗蛋剛跑進廚房，就被臘肉的香味勾得咽了咽口水，伸手想捏一塊，卻被林淵輕輕拍了下手背。

“先洗手，待會兒再吃。”林淵笑著說，把炒好的臘肉野筍裝進粗瓷盤里，遞給李狗蛋。李狗蛋吐了吐舌頭，乖乖去院角的井邊洗手，王虎則把陶壺放在桌上，打開壺塞，一股醇厚的酒香飄了出來。

“這是我埋在老槐樹下的米酒，埋了三年，今天特意挖出來給你送行。”王虎的聲音帶著點笑意，黝黑的臉上泛著紅，“待會兒陪你喝兩杯，路上可就喝不上了。”

林淵點點頭，剛把雞蛋羹端上桌，就看見李大夫背著藥箱走來。他手里還提著個小陶罐，走到桌邊打開，里面是琥珀色的液體，飄著幾片草藥。“這是我用甘草和蜂蜜泡的茶，解膩，也能安神，待會兒吃完飯喝。”李大夫把陶罐放在粥鍋旁邊，目光掃過桌上的菜，眼里露出欣慰的笑，“沒想到你還會做飯，以前可沒見你下過廚。”

“以前都是爹娘做，后來他們不在了，慢慢就學會了。”林淵的聲音輕了些，伸手把灶里的柴火壓了壓，火光暗了些，映得他眼底也多了幾分柔和的懷念，“我娘以前總說，野筍炒臘肉要多煸會兒，油才香；雞蛋羹蒸的時候要蓋個盤子，才不會老。”

李大夫聽著，沒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王虎也沉默了片刻，隨即笑著打圓場：“別站著了，快坐下吃，菜都要涼了。狗蛋，去把碗筷擺好！”

李狗蛋連忙應著，從碗柜里拿出四個粗瓷碗、四雙木筷，擺得整整齊齊。林淵盛了四碗玉米粥，粥熬得濃稠，上面還浮著一層金黃的粥油。四人圍坐在木桌旁，暮色從窗縫里鉆進來，桌上的油燈被點亮，昏黃的光把四個身影拉得很長，映在斑駁的土墻上，像一幅溫暖的畫。

“來，林淵，我敬你一杯。”王虎端起酒碗，碗里的米酒泛著淡紅，“祝你去了青云宗，能順順利利通過選拔，早日成為仙長，也祝你……早日找到你爹娘。”

林淵端起碗，和他碰了一下，米酒入口微甜，帶著點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暖到了心里。“謝謝王虎哥，我會的。”

李大夫沒喝酒，倒了碗草藥茶，遞給林淵：“先喝口茶墊墊，你年紀小，少喝點酒。”他看著林淵，眼神里滿是擔憂，“到了青云宗，凡事要多留個心眼。修仙界不比李家坳，人心復雜，有些弟子為了爭奪資源，會耍手段；遇到不認識的修士，別輕易透露你的靈根和功法，尤其是《九淵訣》，別讓外人知道。”

林淵點點頭，把李大夫的話記在心里：“我記住了，李大夫。您放心，我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