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心中猛地一震。
此女,他有印象!
正是當初在東溪村,自己展示新式織機時,跟在張姜身后的那名神秘女子!
當時便知其身份尊貴,絕非凡人。
卻沒想到,竟會在此處,再次相遇。
而且。
看張姜這般恭敬到近乎畏懼的姿態。
此女的身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恐怖!
不等陳遠細想。
張姜已上前一步,站到陳遠身側,壓低了聲音,神情無比肅穆地介紹道:
“陳郡尉,這位是……”
她深吸一口氣,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晰。
“當今大周,五皇女殿下!”
轟——!
此一出,不啻于一道驚雷,在陳遠與王朗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五皇女?!
王朗的雙腿,當場就軟了,若不是扶著門框,怕是已經癱倒在地,臉上血色盡褪。
而剛剛從二樓窗戶看到動靜,正小心翼翼走下樓梯的葉家三女、公孫煙和程若雪等人,聽到這五個字,更是齊齊花容失色,腳步瞬間僵在原地。
天潢貴胄!
竟然是當朝皇女親臨!
眾人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收斂心神,快步走到堂前。
以陳遠為首,所有人皆是神情肅穆,恭恭敬敬地按照大周禮制,向著那戴著面紗的神秘女子,行跪拜大禮。
“(卑職)陳遠,草民(王朗、公孫煙、程若雪……),叩見五皇女殿下!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并不算整齊的聲音,在酒樓大堂內回蕩。
“平身吧。”
“謝殿下!”
等眾人起身后。
五皇女平靜地掃過每一個人。
“殿下,方才酒樓內似乎有些喧嘩,不知……是否發生了什么變故?”
她這話,是問向陳遠的。
陳遠將方才之事,原原本本地稟報了一遍。
“……事情便是如此。
“那二十多名軍漢,假冒都統大人之名,前來酒樓尋釁滋事,更欲強闖酒窖,奪我為開業準備的佳釀。
“卑職情急之下,已將他們盡數拿下,正關押在后院,等候處置。”
張姜聽聞,竟有人敢冒用她的名義,在齊郡城中行此兇事,一張俏臉瞬間漲得通紅。
“豈有此理!”
一股濃烈至極的煞氣,從她身上轟然爆發!
“此事,本都統絕不知情!”
張姜猛地轉向陳遠,斬釘截鐵地說道:“陳郡尉,你處置得很好!這些人,絕非我麾下將士!”
隨即,她對著身后的親兵厲聲下令:“去!把后院那些冒名頂替的狗東西,都給本都統押上來!”
“是!”
親兵領命而去。
很快。
那二十多名被捆得結結實實,滿身狼狽的軍漢,便被粗暴地推搡著,押到了五皇女與眾人面前。
他們一看到張姜,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張姜怒火中燒,大步流星地走到那為首的都尉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說!”
“誰派你們來的?!”
“竟敢冒充本都統的名義,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然而。
那都尉雖然臉色慘白,渾身發抖,但依舊梗著脖子,咬牙道:“我們……我們就是奉命行事!其余的,無可奉告!”
“好!好一個無可奉告!”
張姜怒極反笑,耐心徹底耗盡。
“來人,帶回去,給本都統上‘穿心鎖’!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骨頭硬,還是我軍府的刑具硬!”
“不必了。”
就在這時。
一道清冷的聲音,淡淡響起。
五皇女抬了抬手,制止了準備動刑的張姜。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
五皇女邁著輕盈的蓮步,緩緩走到了那群跪地的軍漢面前。
她沒有審問,也沒有威嚇。
只是用那平靜無波的語氣,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們是從哪來的。”
五皇女頓了頓,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輕輕吐出了三個字。
“仲、嫡、人!”
這三個字,仿佛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劈在了每一個軍漢的心頭!
“轟!”
方才還嘴硬無比,寧死不屈的二十多名硬漢。
在聽到這三個字的瞬間,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那是一種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發自靈魂深處的驚恐與絕望!
他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眼神中,再無半點兇悍,只剩下無盡的駭然!
張姜的臉上,也瞬間閃過一絲濃濃的忌憚,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
她猛地反應過來,接過話頭,對著那群已經心神崩潰的軍漢,厲聲喝道:
“既然貴人已經點明了你們的來歷!
“還不速速招供!
“你們背后主使叫爾等過來,到底所欲何為?”
院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那群軍漢,只是低著頭,抖如篩糠,一不發。
片刻之后。
那為首的都尉,忽然發出了一聲凄厲的苦笑。
他緩緩抬起頭,眼神復雜地看向那道戴著面紗的絕美身影,聲音沙啞,充滿了絕望。
“既然……既然貴人已經猜到……”
“那么,也該知道,我們……是不可能說出任何事情的。
“落在你們手上,被你們知曉了來歷,未能完成任務,回去雖然必死。
“但若是多說一字,家小不保,不說,反而家小日后還能衣食無憂。”
五皇女聽聞此,似乎并未感到意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看了眼張姜。
張姜會意,下令道:“押下去,單獨嚴加看管,一只蒼蠅都不能飛進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