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臺上升的“嘩啦”聲響徹虛空,最終被頭頂的黑暗徹底吞沒。
    四周,重歸死寂。
    那是一種能把人逼瘋的安靜,仿佛連心臟的跳動都成了一種罪過。
    李虎死死拽著抖成一團的張三,另一只手緊握著斷刀,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一雙牛眼瞪得溜圓,死死盯著甬道兩側那些巨大的人形雕像。
    這些青銅衛兵,靜默地矗立在黑暗里,像兩排沉默的巨人,投下大片陰影,將本就狹窄的視野切割得支離破碎。
    “咯……咯咯……”
    角落里,王五的牙齒在瘋狂打架,發出的聲音在這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閉嘴。”
    秦少瑯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冰錐,瞬間讓王五的哆嗦停了。他不是在呵斥,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在這里,任何多余的聲音,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他將背上昏迷的小六子往上托了托,這個簡單的動作牽動了后背的燒傷,劇痛讓他眼前微微發黑。他強忍著,目光快速掃過這條深不見底的甬道。
    甬道很長,盡頭處,有一點微弱的光。
    那光芒不是尸油燈的昏黃,也不是之前那骸骨的慘綠,而是一種更純粹的、近乎銀白色的冷光。它就像是黑夜里的一顆孤星,遙遠,卻指明了唯一的方向。
    “先生,這些……是什么東西?”李虎的聲音壓得極低,生怕驚動了那些雕像。
    秦少瑯沒有回答,他只是對李虎做了個“原地待命”的手勢,然后,一個人朝前走去。
    他的腳步很穩,踩在冰冷的石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輕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李虎等人的心尖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睜睜看著秦少瑯一步步靠近左側第一座青銅雕像。
    那雕像足有丈高,身披重甲,手持長戈,面目模糊不清,仿佛被歲月磨平了五官。它就那么靜靜地站著,身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灰塵,散發著古老而森冷的氣息。
    李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已經做好了那雕像揮動長戈,將秦少瑯砸成肉泥的準備。
    然而,什么都沒有發生。
    秦少瑯走到了雕像腳下,他顯得如此渺小。他沒有停頓,伸出手,直接按在了雕像冰冷的腿甲上。
    觸手冰涼,堅硬如鐵。
    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銅像。
    秦少瑯松了口氣,但警惕并未放下。他繞著雕像走了一圈,仔細觀察著每一個細節。甲胄的樣式古樸,與之前那具骸骨身上的破爛鎧甲有幾分相似,但更為精致、完整。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雕像手中的長戈上。
    那長戈同樣是青銅所鑄,與雕像連為一體,戈刃卻閃爍著一絲不正常的寒光,仿佛并非死物。
    他伸手握住戈柄,試著發力。
    紋絲不動。
    看來,真的只是雕像。
    秦少瑯直起身,回頭看了一眼如釋重負的李虎等人,又望向甬道盡頭那點銀白色的冷光。
    “看來這趟船的‘碼頭’到了。”他開口,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走吧,總不能在這跟一幫銅疙瘩作伴。”
    李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秦少瑯是在開玩笑,可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反而讓他后背發涼。他咽了口唾沫,趕緊招呼著王五和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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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五手腳并用地爬起來,背上人事不省的周通,張三則像個提線木偶,被李虎半拖半拽地拉著,一行人重新上路。
    走在兩排巨大的青銅衛兵之間,那種壓迫感幾乎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