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子聽好了!孫將軍已經下令,糧草營乃軍機重地!從現在起,但凡有閑雜人等在此地附近逗留窺探,一律按叛匪同黨論處,格殺勿論!”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威脅。
    “你們兩個,等這廢物咽了氣,把他拖出去埋了,然后立馬給老子滾蛋!再讓老子看見你們在這晃悠,小心你們的狗頭!”
    說完,他“呸”地一口濃痰吐在地上,帶著手下揚長而去。
    帳篷的門簾落下,隔絕了外面的喧囂。
    李虎雙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他靠著帳篷的立柱,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后背已然被冷汗濕透。
    床板上,周通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雙曾經威猛如虎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兩簇燃燒的鬼火,那是極致的憤怒和屈辱交織成的火焰。
    秦少瑯走到門簾處,掀開一道縫隙,冷靜地觀察著外面,直到確認王麻子一行人徹底走遠。
    他放下門簾,轉過身,開始慢條斯理地解開身上那件帶著血腥味的兵服,臉上沒有任何劫后余生的慶幸。
    他將兵服扔給李虎,換回自己的粗布長衫,整個過程,甚至沒有看床上的周通一眼。
    “他有句話說對了。”
    秦少瑯的聲音打破了帳內的死寂,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調子。
    “這里,待不久了。”
    周通猛地從床板上坐起,動作太大,牽動了左臂的傷口,劇痛讓他悶哼一聲,但他毫不在意。他死死盯著秦少瑯,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秦少瑯終于看向他,神情淡漠得仿佛剛才經歷生死危機的不是他們。
    “躺著等死,不是我的風格。”
    他走到地窖入口處,用腳尖點了點那塊偽裝起來的地板。
    “孫甫想把這里變成鐵桶,把我們困死。”
    秦少瑯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那就在他合圍之前,先送他一份大禮。”
    他抬起頭,迎上周通那雙噴火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宣布。
    “準備一下,今晚,我們燒了他的糧倉!”
    燒了他的糧倉!
    這幾個字,像一盆滾油,兜頭澆在了周通的心火上。
    “燒糧倉?”
    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把這三個字吼出來的,因為動作太大,左臂剛剛包扎好的傷口迸裂開,鮮血瞬間染紅了嶄新的布條。
    可他感覺不到疼。
    他死死盯著秦少瑯,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翻涌著難以置信的瘋狂。
    “你他娘的瘋了!”他咆哮道,“你知道糧草大營現在是什么地方嗎?孫甫那個雜碎把西大營最精銳的親衛營都調過去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連只耗子都鉆不進去!我們幾個人去燒糧倉?那是去送死!”
    他曾是西大營的最高統帥,對營內的布防了如指掌。
    正因為了如指掌,他才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計劃有多么荒謬,多么不切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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