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寨。
    這三個字,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周圍的空氣都瞬間凝固了。
    剛剛還因為腹痛緩解而歡呼雀躍的人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那是一種比疾病和饑餓更直接,更絕望的恐懼。
    “黑風寨……他們……他們真的會來嗎?”
    “我們鬧出這么大動靜,還熏了這么多肉……完了,全完了!”
    “跑吧!我們快跑吧!”
    人群中,壓抑的哭聲和驚慌失措的議論聲開始蔓延。
    剛剛從死神手里逃脫的喜悅,被一個更龐大的陰影徹底吞噬。
    秦少瑯的眉頭,只是擰了一下,便又松開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叫李伯的老者,聲音沒有絲毫波瀾。
    “說具體點。”
    簡單的四個字,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伯被他冷靜的眼神看得一愣,下意識地挺直了些腰桿,顫聲道:“黑風寨是方圓百里最大的一伙匪寇,山上有好幾百人!為首的叫‘黑閻王’,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
    “他們兵器精良,不但有刀劍,甚至還有弓箭!每年秋收后,都會下山劫掠,美其名曰收‘秋貢’。藍田鎮的官府,都拿他們沒辦法。”
    “我們這里,正好在他們下山的主道上。往年我們這些流民,窮得叮當響,他們懶得理會。可今年……可今年我們有肉了啊!”
    李伯說著,絕望地看了一眼那些掛在木架上,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熏肉。
    這些曾是希望的象征,此刻卻成了催命的符咒。
    “跑?”秦少-瑯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往哪跑?”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營地,壓過了所有的哭喊和議論。
    “帶著老人孩子,跑得過他們的馬嗎?”
    “跑進深山里,吃什么?喝什么?晚上睡在哪里?”
    “就算你們跑掉了,這些肉,這些我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過冬的食糧,就這么拱手送人?”
    一連串的質問,像是一記記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是啊。
    跑不了。
    他們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女的弱,就算有幾個壯丁,也早就被饑餓折磨得沒了力氣。
    離開這個山谷,就是死路一條。
    可是不跑,留下來,面對幾百個手持利刃的兇殘匪寇,難道就不是死路一條嗎?
    絕望,再次籠罩了所有人。
    “先生……那……那我們把肉給他們,是不是就能活命了?”一個漢子抱著最后一絲希望,顫聲問道。
    秦少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給了他們,我們吃什么?”
    “這個冬天,怎么過?”
    “用你們的命去賭一群土匪的善心?賭他們拿了東西就會放過我們?”
    秦少-瑯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刃。
    “我的字典里,沒有賭這個字!”
    “想活命,路只有一條。”
    他環視著一張張惶恐不安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打!”
    打?
    所有人都懵了。
    就憑他們這些老弱病殘?去跟幾百個殺人不眨眼的匪寇打?
    這不是以卵擊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