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顛了五六分鐘,吱呀吱呀,總算停在了自家院門前。
“大尋哥,我這趟給你全送到了,支書那兒我也算交代了!”
“謝了兄弟!真沒你,我們今兒還得走回去,腿都得踩成泡菜!”
“說啥呢,都一家人”趙德柱擺擺手,轉身就要爬車走人。
“哎!柱子!等會兒!”李尋喊了兩聲,人卻頭也不回地“嘚兒駕”走了。
“這小子,真是個悶頭驢。”
秀秀看著車尾揚起的土,點點頭:“兩回送咱們,連口水都沒喝,真厚道。”
“行了行了,回屋燒炕,凍感冒了你負責啊?”林青拎起地上那堆剝下來的熊皮,往院門口走,“這玩意兒還得刮油,洗個三天三夜。”
話音剛落,她猛地頓住。
“等等……咱家院門……怎么開著?!”
四個人齊齊僵住。
昨天走的時候,她明明親手鎖了兩道鐵扣!
小敏臉色發白,聲音發顫:“屋里……屋里門也全敞著!尋哥,不會……真遭賊了吧?!”
秀秀第一個沖進去,像風卷一樣!
錢!那八百塊現金!還有李尋送的金鐲子!全藏在房梁上那個小木盒里,誰也找不著!
仨人跟發了瘋似的沖進門。
屋內亂得像被炮轟過。
米缸空了,油桶倒了,面粉袋子裂口,地上撒得跟下過雪似的。后院那口腌肉的大缸——連渣都沒剩!
李尋的臉,瞬間沉得能滴出水。
操!賊都敢摸到他家來了?!
這孫子是活膩了還是不知道他李尋的底細?!
“尋哥!錢……錢沒丟!”秀秀抱著個小木盒從里屋沖出來,聲音都在抖,可眼睛亮得像星星,“你猜怎么著?那賊翻天了也沒發現,我早就把盒子塞梁上了!”
三人一口氣總算咽回嗓子里。
錢還在,命就還在。
肉沒了,咱可以上山再打;米面沒了,咱能再買;可這錢一光,全家就真要喝西北風了!
小敏一屁股坐地上,恨得直跺腳:“真他娘的晦氣!偷啥不好,偷我們這點東西?!”
李尋沒說話。
他盯著空蕩蕩的灶臺,攥緊了拳頭。
“行。”
他低低吐出一個字。
“這事,沒完。”“早知道就不拴著二黑和大虎了!真要來偷,非把他們腿根兒撕爛不可,看他們還敢不敢偷雞摸狗!”
林青盯著一屋子凌亂,氣得牙根直癢癢,嗓門兒拔得老高,“這幫王八蛋,我這就去找李叔,不扒了他們皮,我這名字倒著寫!”
“對!抓起來活活打死了事!”小妮子也在旁邊跺腳,小臉漲得通紅,氣得直冒煙。
“等等!”李尋突然出聲,一把拉住兩人。
倆人齊刷刷扭頭,眼巴巴望著他。
“待會兒都給我演到位——別去大隊,去老叔家,就說咱家這陣子省吃儉用攢下的五百多塊,還有囤的米面肉干,全半夜被人搬空了。哭得越慘越好,別讓人瞧出破綻,聽見沒?”
“啊?”小妮子愣住,撓著后腦勺,“姐夫你這是……啥意思啊?”
秀秀和林青卻猛地對視一眼,眼睛唰地亮了。
“什么?!五百多塊全沒了?!”李嬸子嗓門一炸,跟敲銅鑼似的,站在院門口的幾個曬太陽的老娘們全嚇一哆嗦。
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誰也沒說話,但屁股底下像長了刺,立馬呼啦啦往李家跑——有熱鬧不看,傻子才在家呆著!
小妮子抹了把臉,眼淚說來就來,抽抽搭搭:“老嬸子,就一個晚上啊!吃的喝的全沒了,我姐夫和我姐這兩個月打獵掙的血汗錢,一分沒剩,全被掏空了……”
李嬸子一聽,臉一垮,拍大腿罵:“天殺的賊!連鍋碗瓢盆都搬走了?你們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