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洞里頭,一頭熊瞎子正美夢正酣,被這一頓噪音鬧得火冒三丈。
“嗷——!”它咆哮著從洞底一拱,爬到洞口,黑乎乎的腦袋探出來,瞪著倆銅鈴眼。
底下那倆,腿肚子直打轉。
弟弟手抖得跟篩糠似的,閉眼一扣扳機——“砰!”
中了!
可偏了,沒打心臟,只蹭了層皮。
他正要再開一槍,那熊瞎子疼得腳下一滑,從樹上“咚”地直摔下來!
第二槍,打歪了,直接射進樹干里,連火星子都沒冒出來。
人慌了,手一抖,彈殼沒換,傻愣愣地攥著空槍。
哥哥氣得眼珠子都紅了,一個箭步沖上去,直接把槍奪過來,扯開彈袋就要裝。
那熊瞎子摔得七葷八素,剛掙扎著爬起來,就看見對面那小子正舉著根長棍,哐哐敲槍膛。
它渾身一僵。
這玩意兒,去年它就領教過!
疼得它整個冬天不敢出門,吃草都帶哭腔!
現在一見,不是害怕——是回憶拉滿!
“嗷——!”它調頭就跑,比見了鬼還快。
哥哥手正往槍里塞子彈,眼角余光一瞥——我靠,這貨醒了?!
他心一緊,手速猛增,拼命往里懟子彈。
可人越急,手越不聽使喚。
最后一顆彈,沒塞進去,直接“骨碌碌”滾地上了。
他手忙腳亂趴地上找,泥巴沾了一臉。
等他終于撿起來,重新上膛——
林子里早沒了熊影。
“我操!我操!!”他一腳踢飛樹杈,破口大罵,“你他媽是來打獵的,還是來演啞劇的?!”
弟弟縮著脖子,弱弱問:“哥……現在咋整?”
“還能咋整?它挨了槍,跑不遠!追!”
—
另一邊。
四人七狗,正漫無目的地晃在太平溝的林子深處。
自打打了那頭肥得流油的野豬,連個鳥毛都沒瞧見。
林青搓了搓手,皺眉:“轉半天了,啥都沒有。再這么瞎轉,李叔那頭,秀秀也沒法交代。”
秀秀偷偷瞄了眼李尋,心里發毛。
她不怕當獵戶,怕的是——這事兒是他辛辛苦苦鋪的路,要是自己連根毛都抓不到,那他不是白忙活了嗎?
李尋環顧四周,灌木叢、苔石、腳印……全干干凈凈,像被洗過。
他嘆了口氣。
“行吧,先把那頭豬拖回去,吃頓熱乎的,晚飯后翻后山。那邊野豬群常出沒,興許能碰上。”
他低聲補了句:“唉,選錯地兒了。”
正要轉身,腳邊花花突然沖后頭狂吠兩聲。
嗓門尖得像刀子劃玻璃。
秀秀一愣,眼睛立馬亮了:“尋哥!花花是不是聞到啥了?!”
李尋低頭一看。
花花尾巴豎得筆直,鼻子狂抽,沖著林子深處連叫了兩聲,然后回過頭,直勾勾盯著他——像是在等命令。
李尋瞇起眼,沒說話。
但他嘴角,輕輕上揚了半寸。
林子深處,風聲靜了。
一股淡淡的腥氣,悄悄鉆進鼻腔。
——是熊味兒。“花花這動靜,不像瘋了,倒像是……有啥玩意兒朝咱這邊來了!”
“汪!”
一聽主人總算聽懂了,花花立馬昂起頭,喉嚨里咕嚕了一聲,像是在喊:“對對對!就是這!”
“嗯?”
話音一落,三個姑娘瞬間繃緊了背脊,手里的獵槍“嘩啦”一聲全抄了出來,槍口齊刷刷對準了林子深處。
那個小妮子腿肚子都在打轉,嗓子發緊:“姐夫……不會是……那天那個大爪子追下來了吧?”
“難說。”姐夫壓低聲音,“山上的野物全被攆得滿山亂竄,它沒得吃,要么往深山躲,要么……往下跑。咱這地兒,剛好是它下山的路。”
“啊——!”
小妮子臉都白了,整個人貼在樹后,牙齒咯咯打顫:“那咱快跑吧!再不走,真來不及了!那東西……光站著不動都嚇死人!那天我瞅它一眼,魂兒都差點飄了,感覺它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我啃了!”
林青在旁邊輕咳一聲,冷靜得像塊石頭:“跑?別做夢了。要是真那玩意兒,早盯上咱了。你一轉身就露破綻,它逐個咬,一個都跑不掉。等死,不如等它自己送上門。”
他瞄了眼秀秀,點點頭——這姑娘還行,有獵人的警覺。
再瞧小敏,唉,才十七,嚇成這樣也正常。
倒好,跟著上山玩兒沒問題,真讓它當獵人?心太嫩,遲早喂了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