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臉皮抽搐,手背青筋暴起。
看了眼男孩身后的襦裙女子和仙風道骨的老者。
鋤頭狠狠刨在堅硬的砂礫地上。
然后一手扶著鋤柄,一手掐在腰側,慢慢直起腰背,快要斷掉一樣的疼痛,讓他一陣齜牙咧嘴。
好大一會兒,才將身體站直。
洗得發白的灰布汗衫,被汗水浸透,沾著泥土貼在胸前,他扯著胸前的部位抖了抖,讓汗衫與皮膚分離,透風散熱。
然后扯著掛在脖子上的毛巾,使勁擦了擦臉上脖子上的大汗。
這才重新看向男孩,操著濃重的地方口音,一臉苦笑道:“小郎君,可別拿老漢尋開心了。還幸福嘞?我呀,恨不得找棵歪脖子樹,把自己往上一掛,死了算求。”
“為啥?”
“還能為啥?苦唄。”
老漢長嘆一口氣,抬起鋤頭搗了下干燥的沙礫土地,“這地種一年也收不到幾捧糧食,狗拉尿都嫌地硬,可是不種不行啊,不種就得餓死。”
男孩身后的褐袍老者往遠處望了眼,說道:“那邊似乎還有不少相對肥沃的荒地。”
老漢搖頭笑了笑,沒說什么。
他種了一輩子地,哪能不知道什么地肥,什么地貧,可是那肥的地開荒后,不是被官家收了去,就是被地主老財霸占了去,只有這狗都嫌的貧地,才是自己的。
不知道眼前這三位是什么身份,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他可不敢說出來。
男孩也沒有追問,而是回到之前的話題,問道:“老丈,你覺得幸福生活是什么樣子的?”
“幸福…”
老漢扯著毛巾擦了把新冒出來的汗,然后雙手拄著鋤柄,望向遠處的小山村。
滄桑渾濁的眼睛里泛起些許神采。
嘴角緩緩勾起。
“有十幾畝良田,頓頓吃飽,隔三差五能吃一頓大米白面,或者敞開肚子嗦一頓粉也行。”
“要是一個月能吃一頓肉,那就更美了。”
“手里能攢下幾個錢,逢年過節扯幾尺布,給婆娘孩子做身新衣服。”
“再蓋四間大瓦房,兒子娶媳婦不愁。”
“哈哈…”
說著說著,老漢突然咧嘴大笑,連連搖頭:“太貪了!太貪了!”
“不貪不貪。”
男孩擺擺手,說道:“老丈,我叫秦時,保證讓你三年內過上想要的生活。要是做不到,你就罵死我好了。”
說完往后退了一步。
老漢正要說什么,突然驚嚇地瞪大眼睛,男孩與其身后的兩個人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