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箭,陰狠,毒辣,刁鉆到了極點!
張承恩那張老臉上的血色剛剛褪去,瞳孔之中便倒映出那一點越來越大的黑色箭頭,他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被凍結,除了無盡的恐懼,腦中再無半點念頭。
他想躲,可身體卻像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完了!
眼看那閃爍著幽冷寒芒的箭頭,就要鉆進他的心口。
電光火石之間!
一直靜立不動的蕭文虎,身形微不可查地一晃。
沒人看清他的動作,只聽“叮”的一聲脆響,一抹比箭矢更快更亮的寒光,自他袖中電射而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精準無比地撞在了那支黑色羽箭的箭桿之上!
那把小巧的飛刀之上,蘊含的力道極為恐怖。
黑色羽箭如遭重擊,發出一聲哀鳴,箭身劇烈一顫,擦著張承恩的肩膀呼嘯而過,帶起一蓬血霧,最終“咄”的一聲,死死釘入了后方數丈之外的一棵大樹,箭尾兀自瘋狂顫動,嗡嗡作響。
“啊!”
直到此刻,那劇烈的疼痛才傳遍全身,張承恩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氣,軟軟地癱倒在地,捂著鮮血淋漓的肩膀,身體抖如篩糠。
他沒死。
但那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冰冷寒意,卻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
獵場之上,再次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這一箭來得太巧,太狠,目的昭然若揭。
殺人滅口!
是誰,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張承恩的命?
是誰,害怕從這位老尚書的嘴里,聽到什么不該被說出來的話?
答案,幾乎已經寫在了每個人的臉上。
癱倒在地的陸顯,臉色比張承恩還要慘白,他死死地盯著張承恩肩膀上的傷口,那眼神中的驚恐與慌亂,再也無法掩飾。
蕭文虎的臉上,沒有絲毫意外。
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癱在地上的張承恩,那雙深邃的眸子,如鷹隼般銳利,在那支箭矢射出的瞬間,便已然鎖定了遠處那片混亂的羽林軍陣中。
在那里,一名穿著普通士兵服飾的漢子,見一擊不成,臉上閃過一絲驚駭與決絕。他沒有絲毫猶豫,猛地一拽馬頭,便欲混入混亂的人群之中,逃離此地。
他想走,可蕭文虎布下的天羅地網,又豈會給他這個機會。
“哼,想跑?”
站在蕭文虎身側的郭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諷,他緩緩抬起了右手,屈指一彈。
沒有聲音,沒有信號。
但就在他手指彈出的那一刻,獵場兩側的山林之中,數十個早已潛伏就位的血手幫弓弩手,同時扣動了扳機!
“咻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之聲,驟然響起!
數十支淬了劇毒的短弩,如同一片小型的死亡烏云,瞬間便籠罩了那名企圖逃跑的士兵。
那士兵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絕望的悶哼,便連人帶馬,被那密不透風的箭雨射成了一個血淋淋的刺猬,轟然倒地,再無半點聲息。
這一手精準而酷烈的圍殺,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所有還心懷鬼胎的人頭上。
那些原本跪在地上替太子鳴冤的官員,此刻一個個噤若寒蟬,頭埋得更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們終于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