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虎走到主位上坐下,目光平靜的掃過底下那一張張慘白的臉,然后揮了揮手。
“給他們看座。”
他身后的衙役愣了一下,但還是搬來了幾個條凳。
那些宮女太監更是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動。在慎刑司審案,還有賜座的?
“坐。”蕭文虎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喜怒。
眾人這才戰戰兢兢的挪過去,半個屁股沾著凳子邊,身子挺得筆直,比跪著還難受。
“上茶。”
蕭文虎又說了一句。
很快,幾個衙役端來了熱茶,一人一杯,放在他們抖個不停的手邊。那茶水的熱氣,在這陰冷的偏殿里,顯得格格不入。
這番操作,比直接上刑還讓這些宮人心里發毛。他們都明白,這位蕭大人越是客氣,接下來要說的事,就越是要命。
蕭文虎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輕吹了吹,好像真的只是來喝茶聊天。
“昨夜,城南清河蕭氏的貨倉,走水了。”
他一開口,說的卻是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火很大,燒了兩個庫房,損失慘重。”他頓了頓,目光從那些緊張的臉上緩緩移過,“還死了不少人。”
“本官連夜查案,抓到了一伙縱火的兇徒。審訊過后,他們都招了。”
蕭文虎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輕響,那聲音在死寂的偏殿里,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他們是廢太子陸顯養的死士。”
“轟!”
這幾個字,像一道驚雷,在所有宮人的腦子里炸開!
廢太子!死士!
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代表的就是謀逆,是抄家滅門的死罪!
一個膽子小的宮女,手里的茶杯“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整個人癱軟下去,臉色慘白如紙。
“他們放火,是為了燒掉一批罪證。一批從南疆偷偷運進京城的禁品,名叫‘幻蝶草’。”蕭文虎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一種能煉制奇毒‘蝶夢’的毒草。”
他看著底下那些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的宮人,聲音陡然轉冷。
“而這種毒草,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征,它會散發出一股獨特的,甜香味。”
甜香味!
這三個字一出,好幾個宮女的身體,都出現了不易察覺的僵硬。
蕭文虎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沒有立刻點破,而是繼續用平淡的語氣,給他們心里壓上最后一根稻草。
“廢太子的死士,已經全部認罪伏法。凡是和幻蝶草這件案子有關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本官今天請各位來,不是為了審案。”蕭文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只是想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活命的機會。”
他身體微微前傾,那雙銳利的眼睛,像刀子一樣,刮過每一張臉。
“現在,告訴我。你們當中,有誰,曾經替自己的主子,從宮外買過一種帶著特殊甜香的‘安神藥’,或者‘安神香薰’?”
整個偏殿,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粗重的喘息聲,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精準的插進了他們心中最恐懼的那個鎖孔里。
他們想起了幾個月前,慶妃中毒,整個后宮人心惶惶的日子。也想起了自己宮里,那些同樣出現過精神-->>恍惚,夜夜噩夢的娘娘。更想起了,那些由他們親手點燃,或者親自從宮外取回來的,帶著特殊甜香味的“安神香”!
沉默,只持續了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