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
看著秦洛那已經被包扎好的腦袋,身體也沒什么不適的樣子,唐毓才總算是稍稍松了口氣。
可即使如此,想起秦洛之前扛著門板被那么一大堆碎石壓在下面的畫面,她還是有些心有余悸。
越想,心里就越是后怕,于是剛剛才褪去的淚水又開始在眼眶中氤氳。
“怎么又哭了?我都說了我沒事,你看,我這不還好好的么?”
秦洛連忙開口安慰起來,心里也是有些無奈,畢竟自己身邊的那么多女孩兒中,唐毓總是在遇到事情時最能保持冷靜清醒的那個,結果現在居然變成了一個多愁善感的小女人,動不動就要流眼淚。
又或是,再理智的女人,在遇到真正觸動心靈的時也依然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你沒事,但是……”
唐毓抿了抿唇,終于還是止住眼淚,看著秦洛一本正經的道:“你以后再也不要做那么危險的事了,好嗎?”
平心而論,如果下次再有這種事情發生在眼前,秦洛依然會那么做,這不單單是因為他本性良善,更因為他對自己的實力有著足夠的自信。
但面對這樣柔情似水的唐毓,他當然還是一口答應下來:“好,我向你保證。”
“糊弄我,”唐毓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敷衍,但還是沒有較真,只是嘆了口氣,輕輕趴伏在他的胸口,輕聲細語的說道:“你知不知道當時我有多害怕,看著你突然沖上去,我整個人都是懵的,還有那么大一片石頭砸下來的時候,我腿都快軟了,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我……”
經歷了剛剛那件事,她似乎變得格外脆弱,整個人都變得嬌柔起來。
秦洛看著她這樣子就忍不住想逗弄一番,便笑著打趣道:“陪我殉葬?”
“呸呸呸!瞎說什么!”
唐毓頓時瞪了眼,抬手在他胸口一頓小連招,于是秦洛便裝腔作勢的捂住胸口,嘴里還喊道:“誒喲喲,不行了不行了,頭疼頭疼……”
如此做作的演技,唐毓當然看得出來他是在逗自己,但心里更清楚他是安慰自己、讓自己不要再那么擔心傷心。
明明剛剛才經歷了那樣的危險,事后卻還要先照顧自己的心情……盡管身在秦洛身邊從不缺少溫暖和安全感,但在這一刻,唐毓卻依然有種心都要化掉的感覺。
于是她輕輕撫了撫秦洛的頭,柔聲道:“乖,我幫你揉揉,不疼了哈。”
像是哄小孩兒似的大姐姐一樣,唐毓現在身上泛起了些許母性光輝。
秦洛見狀又是玩兒心大起,眼珠轉了轉,立即順桿子往上爬,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如果晚上回酒店你這樣那樣……嗯哼,那我就不疼了。”
曖昧的話語隨著溫熱的空氣一同拂在耳邊,唐毓的臉上泛起一抹紅霞。
如今的她和秦洛之間只差一層窗戶紙還沒捅破,平日在公司的辦公室里也經常做一些沒羞沒臊的互動,但秦洛卻從沒有再更進一步。
她知道,那是秦洛尊重自己的體現,畢竟從本質上來說,她真的是一個很傳統的女人,否則也斷不至于因為許珂、姚妍妍等人的事糾結到如今。
而現在,那層窗戶紙……終于要捅破了嗎?
唐毓輕咬嘴唇,用桃花潭水般柔和的眼神看著秦洛,其中愛意流轉,縱是一不發,卻也已經勝過千萬語。
于是秦洛知道。
今晚妥了。
“秦先生!”
一陣招呼聲突然響起,秦洛和唐毓循聲看去,卻是之前那小女孩兒的母親正一路小跑著朝這邊走來。
剛才余震發生時,普通民眾全部都自發的跑來廠房避難,唯有她心系自己女兒的安危,無論身邊的救生員怎么勸阻都不肯躲藏。
而當她目睹到廢墟在余震的作用下坍塌時,整個人更是險些暈厥過去。
還好,最后那道頂天立地的身影抗住了廢墟,像是抗住了死神朝她女兒落下的鐮刀一般,也抗住了她差點兒斷裂的脊梁。
當女兒獲救后,她心系女兒安危,如今在醫生的檢查下已經確定了女兒沒有生命危險,這才顧得上前來感謝救命恩人,尤其是她還在幾個救生員的口中得知了這個少年人的身份,所以才能喊出這句“秦先生”。
人未至,腿已彎。
看著這年近四十,滿身疲憊的婦人朝地上跪去,唐毓都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秦洛就先一步上前把她給扶住了。
“阿姨,使不得。”
他溫柔的話語像是帶著某種魔力,自然而然的就能沁潤他人破損的內心,給予他人無形的力量。
婦人早已在之前憂慮女兒的時候便哭紅了眼,如今雖然止住眼淚,但臉上依舊染著淚痕。
她抬頭看著秦洛,明顯的哭腔卻壓不住濃濃的感激:“謝謝你啊秦先生,真的太謝謝你了,我丈夫和兒子都已經確認死亡了,如果不是剛才冒著危險救了我的女兒,那我就真的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我……我……”
情緒翻涌之下,她說著說著便又要跪下去,而且看樣子似乎還想給秦洛磕兩個。
然而秦洛又怎么會讓她行此大禮,直接一只手扶著她胳膊不讓她跪,嘴里則是繼續撫慰道:“沒事了阿姨,都是舉手之勞,對于你丈夫和兒子的事我很遺憾,但現在你女兒已經得救,希望你以后能帶著你的女兒堅強勇敢的繼續生活下去。”
“一定……一定……”
婦人有些泣不成聲,最后在幾個同村的幸存者攙扶下回到了女兒身邊,而這些幸存者在臨走前,也無不是朝著秦洛豎起大拇指,留下一句句夸贊的話語。
不遠處,一個女人讓身邊的攝影師將這一幕幕,隨后走上前去,對著秦洛自我介紹道:“秦先生你好,我是來自官方的記者,負責這次災區現狀的實時報道,請問我能給你做個臨時專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