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被踩得咚咚作響,楚陽一路來到楚雄書房門前,連門都沒敲便直接推門而入。
“你和秦洛說了什么?”
他毫不含糊的直接道明來意,似乎對秦洛和楚雄之間的交流內容極為在意,話語中透出幾分急切。
倚在椅子上假寐的楚雄睜開雙眼,他將楚陽的焦慮看在眼里,眼眸中閃過一閃而逝的戲謔,但面上卻只是冷笑一聲,譏諷道:“被你之前的操作嚇破了膽,跑來訴苦罷了。”
“你覺得我會信?”楚陽瞇起雙眼,聲音變得有些冷冰冰:“他特意屏蔽了這屋子里的監控和監聽,就是為了找你告狀?”
顯然,對于秦洛已經察覺到之前針對洛玉的人就是自己,楚陽并不感到意外,畢竟秦洛之前的應對措施來的太快太兇猛,以至于連他都吃了一驚。
于是他第一時間讓葉為先去查明情況,最后也判斷出秦洛已經知道背后之人就是自己,所以他索性也就沒讓葉為先再去搞事情,而是先暫時偃旗息鼓,回頭再給秦洛來波打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明明知道自己已經在暗中針對,但秦洛卻非但沒有避開,反而是直接找上了門來。
是想要憤怒質問?還是搖尾乞憐?
楚陽在接到楚似錦電話,得知秦洛今天要在自己家吃飯之后,就已經想好了自己再次見到秦洛時對方會出現的各種反應。
可他唯獨沒想到的是,秦洛居然找上了楚雄,而且還在談話過程中屏蔽了所有的監控和監聽。
這讓一向都習慣把局面和節奏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楚陽有些無所適從,因為他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也太重要了。
秦洛對他來說不足為慮,哪怕那的確是個人中龍鳳,連他也不止一次的感嘆這個少年的優秀,一開始也是發自內心的愿意讓他娶走自己的妹妹,但事情發展到現在,他已經由不得秦洛繼續向前邁進。
如果他鐵了心想要摁死秦洛,那也不是什么難事,但偏偏秦洛卻戳到了他的軟肋。
他害怕,害怕自己的秘密已經由楚雄暴露給了秦洛,盡管那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還是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否則心里怎么都難以踏實下來。
所以,他在得知楚雄書房的監聽和監控全部失效之后,第一時間便是往回趕,并且在那期間也不斷給楚雄打著電話。
直到現在到家,他也是馬不停蹄的跑來找楚雄探查情況,但楚雄的回答卻輕飄飄到讓他有些難以相信。
“這道理,不就跟小孩子受了欺負第一時間就是找家長一樣么,”楚雄堅定自己的說法,頗為不屑的說道:“他算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對抗不了你,所以才跑來找我要個說法……怎么?很難理解嗎?”
楚陽皺起眉頭,眼中依然充滿懷疑。
盡管楚雄的說辭也具備一定的道理和說服力,但他依然覺得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于是他再次質問道:“他是怎么知道這屋子里有監控和監聽的?又是怎么把那些設備屏蔽掉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不妨直接去問問他,”楚雄淡淡道。
說完,他不等楚陽繼續說話,便又補充道:“不過這小子倒是有點膽色,居然敢直接上門來要說法……我覺得他倒不是真的怕了,而是想要一個態度,然后他也好根據我們的態度來做應對。”
楚陽這次沒有立即回話,他瞇著眼睛盯著楚雄看了良久,像是想要通過對方的眼神、動作和微表情來判斷對方話語的真假。
然而他也知道,楚雄身為一個在個人領域立于頂端的男人,哪怕如今已經成了被拔牙去爪的病虎,那城府也不是一般人能探究的。
楚陽沒有自信能看出楚雄究竟是在說謊敷衍還是說了實話,于是在短暫的沉默后,他突然一改剛才的冷漠和肅然,笑瞇瞇的說道:“爸,前段時間集團召開董事會,我升任董事長徹底掌權集團的事情被駁回了,這件事您知道吧?”
楚雄抬了抬眼皮:“知道。”
“那您也知道原因吧?”楚陽保持著笑瞇瞇的模樣,不等楚雄回應便再次說道:“本來這件事是板上釘釘的,公司里那些老頑固之前也差不多都偃旗息鼓了,但就因為冒出來一個秦洛,他展現出來的潛力不俗,被那些老頑固當成了候選人,于是在開會的時候就各種給我找麻煩……嘖,您說這件事怎么解決?”
楚雄沉吟了兩秒,淡淡道:“我剛才已經和秦洛說過,讓他放下現在的一切,接受我之前提出的條件。”
“他答應了嗎?”
“沒有。”
“……哼。”
楚陽的臉色一下子又變得陰沉,隨后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重新露出和須的笑容,說道:“算了,也算不得什么麻煩,無非就是一個體面的問題,他要是想體面,那我就讓他體面,他要是不想體面,那我就幫他體面。”
說話的同時,他又在觀察楚雄的反應,但后者卻并沒有對此做出任何表態,只是老態龍鐘的坐在椅子上,像是對楚陽的話充耳不聞。
楚陽沉默了兩秒,再次問道:“你……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吧?”
“沒有,”楚雄淡淡道。
“那就好,畢竟有些事情,被太多人知道的話也不好,小錦和流年先不說,尤其是您自己,您說對吧?”
“……”
看著楚雄沉默的樣子,楚陽似乎連心情也跟著變好了,于是他又從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從里面傾倒出兩枚小藥片,笑瞇瞇的說道:“好了爸,該吃藥了。”
楚雄看了他一眼,隨后張開嘴唇,緩緩閉上雙眼。
……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當楚陽走入餐廳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上了幾道家常菜,楚似錦和楚流年將秦洛夾在中間,三人正有說有笑的吃吃喝喝,聽到聲音后便同時抬頭看去。
然后,楚流年撇了撇嘴,低下頭一聲不吭的繼續扒飯。
楚似錦則是要乖巧的多,弱弱的喊了一聲“哥哥”。
“小錦,多吃點,”楚陽溫柔的說道:“秦洛難得來給你做一次飯,可得一次吃夠本了,不然萬一以后沒機會了怎么辦。”
楚陽這句話透出了幾分不太友善的信息量,秦洛當即瞇起眼睛,楚流年也是眉頭一挑。
只有楚似錦沒有聽出其話中之意,還很認真的說道:“不會啊,秦洛就算不來我們家,有空的時候也會在他家給我做好吃的,他還說只要我想吃他就會給我做,不會吃不到的。”
“那感情好,”楚陽隨口應了一句,隨即隔著整張桌子坐在了三人對面,而后揚了揚手里的一瓶茅臺酒,笑瞇瞇的對秦洛說道:“喝點兒?”
秦洛想了想,說:“可以。”
于是,伺候在外面的一個保姆拿來了兩個分酒器和兩個酒杯,又為兩人把酒斟滿,這才退出餐廳。
第一杯,兩人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隔空對碰了一下,然后將小杯子里的酒水喝光。
“這酒還不錯,秦洛你以前喝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