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牌上,當年兩人稚嫩的筆跡依然清晰。
暮時念看著這個筆跡,往日的回憶不自覺地涌上心頭。
可心里,卻沒有一絲波瀾。
反而,覺得無比諷刺。
眼前的這個男人,把她扔在民政局門口時,怎么不出來說當時的誓呢?
在她被流蜚語極盡傷害時,在她失去父母后又失去戀人的雙重打擊時,在那整整的六年時間里……
他口中的誓又在哪呢?
甚至,連他的人在哪,她都不知道。
甚至,這里面許許多多的傷害,都是他帶來的!
如今,卻還敢拿著誓,站在她的面前,口口聲聲對她控訴?!
簡直可笑!
她抬手,毫不猶豫地扯下竹牌,當著紀丞的面,“咔嚓”一聲將其折斷。
竹牌應聲裂成兩半。“暮時念”和“紀丞”這兩個名字,就像這再也無法復原的竹牌,徹底分離。
“念念……你……”紀丞難以置信地后退兩步,聲音顫抖,“這可是在廟里……你竟然……”
“說實話,我一直覺得這里的神明不夠靈驗。”暮時念平靜地打斷他,“但今天,我真誠地請求神明,徹底斬斷我們的姻緣!”
說完,她直接拉住顧司宴的手,從碎片上跨了過去。
“我們走!”
顧司宴眸光錚亮,大手緊緊回握住暮時念的手。
樹上,那塊寫著“愿暮時念和顧司宴終成眷屬,一生相伴”的竹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而紀丞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
他蹲下身,顫抖著拾起那兩片殘破的竹牌。
良久,他猛地站起,狠狠將竹牌摔在地上。
竹牌瞬間四分五裂,化作無數碎片……
返回中南市的路上。
坐在副駕駛的暮時念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顧司宴有些擔憂地看向她:“還好嗎?”
暮時念微微一愣,忽然明白過來,他大概指的是剛剛發生的事,不由笑了笑。
“你想多了,我只是有些困而已。從六年前,他不辭而別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他不值得我再有一絲留戀了。”
顧司宴的嘴不由悄悄上揚,當即意有所指道:“確實,人應該往前看,你值得更好的。”
然而,聽到這話,暮時念卻撇了撇嘴。
“哪有那么多好的,現在的男人,不負責任的太多了。”
她在醫院,見過了太多世態炎涼。
有明明妻子做手術有很大機會活下去,卻因為嫌費用高,又擔心影響生育,拒絕在手術單上簽字的。
有因為妻子去世恨不得自己也去殉情,可第二年就在醫院碰到帶著新歡來做產檢的。
有正在熱戀期的情侶,男方聽說女朋友患了心臟方面的疾病,直接分手的。
太多太多。
愛情,到底是什么?
從不懷疑真心,但真心瞬息萬變。
顧司宴眉頭微蹙,看著暮時念說到這句話時明顯帶著失望的雙眼,心口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
他眸光微深,忽然半開玩笑地問道:“那我呢?我怎么樣?”
暮時念還沉浸在對感情的唏噓中,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回答:“你很好啊。”
顧司宴的嘴角輕輕一揚,隨即半真半假地問道:“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暮時念一怔,心臟像是漏了一拍,隨即瘋狂地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