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西沉,東方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來臨,而無極宗偏僻角落的那間小屋中,江奕辰卻徹夜未眠。
黃蓉師尊離去前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和囑托,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開層層漣漪。信任,期待,還有那隱晦的警示,都化作了沉甸甸的責任感,壓在他的肩頭,卻也點燃了他胸腔中那團名為“變強”的火焰。
桌上,那株五十年份的赤血苓在晨曦微光中靜靜躺著,暗紅色的光澤仿佛有生命般緩緩流動,散發出的氣血之力,即使隔著木盒,也能讓靠近的人感到一陣心悸般的溫熱。這是機緣,也是考驗。
然而,江奕辰并未急于動手處理這株靈藥。他深知,煉丹并非簡單粗暴地將藥材投入丹爐,尤其是煉制“血罡丹”這等用于沖擊瓶頸、錘煉氣血的丹藥,對火候、藥性融合、乃至煉丹者自身狀態的要求都極高。以他目前尚未真正系統修煉過煉丹術的水平,貿然嘗試,失敗的可能性極大,浪費靈藥事小,若因操控不當導致藥力反噬,則后果嚴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江奕辰喃喃自語。這個“器”,不僅僅指丹爐火焰,更指他自身的修行根本——功法!
這半年來,他通過洪曉梅“借”來的各種典籍,早已將真武宮流傳的幾種基礎練氣訣研究得滾瓜爛熟,甚至還包括一些其他宗門的低級心法片段。這些心法口訣,在尋常弟子眼中或許是通往強者之路的階梯,但在江奕辰那融合了逆天悟性和深厚醫理知識的視角下,卻顯得……過于粗陋和模式化了。
真武宮的基礎練氣訣,講究中正平和,引氣入體,循十二正經運行,溫養丹田,勝在穩妥,但效率緩慢,且對經脈的拓展和潛力的挖掘有限。龍吟宗的入門心法則偏向剛猛,強調速成,初期進展快,卻容易導致真氣駁雜,根基虛浮。天元宗的似乎更重感應,玄妙有余而系統性不足……
這些功法,或許創立之初各有側重,適合不同資質的弟子,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它們是“通用”的,是為“大多數人”設計的框架。而江奕辰,不是“大多數人”。他擁有“氣血如汞”的無瑕道基,擁有過目不忘、悟性逆天的天賦,更擁有將醫道融入武學的獨特視角。將他這具堪稱完美的“寶體”塞進這些現成的、粗糙的“框架”里,無異于削足適履,是一種巨大的浪費!
“我的路,當由我自己走。我的法,當為我自己量身定制!”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如同破土的春筍,在他心中瘋狂滋生。
自創心法!
這若是傳出去,足以讓整個真武宮,乃至整個古武界嘩然!自創心法,那是何等驚才絕艷、修為通天的大能才敢嘗試的事情?一個連凝氣境都未曾正式踏入的年輕弟子,竟敢生出如此狂妄的念頭?
但江奕辰的眼神卻無比堅定。他并非好高騖遠,而是基于對自身情況的清晰認知,以及對武道醫理的深刻理解。他有這個底氣,也有這個必要!
他重新盤膝坐下,閉上雙眼。這一次,他不是內視氣血,而是將心神徹底沉浸在對已有知識的梳理、推演與融合之中。
腦海中,如同展開了一幅巨大的人體經絡星圖。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三百六十五處主要穴竅,以及無數細微的經絡分支,清晰無比地呈現出來。這是他將無數醫書典籍中的經絡圖譜,與自己內觀感知相結合,構建出的獨屬于他的“人體宇宙模型”。
同時,那些熟記于心的各種基礎練氣訣的行氣路線,如同一條條顏色各異的光帶,在這幅經絡星圖中被一一標注出來。真武宮心法的淡金光帶,循規蹈矩;龍吟宗心法的赤紅光帶,霸道直接;天元宗心法的藍色光帶,飄忽靈動……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江奕辰的心神如同最高明的工匠,開始拆解這些“光帶”。他剝離掉那些為了適應“普通人”體質而設置的冗余、保守甚至可能產生隱患的路線,提取出其中最有效率、最符合能量運行本質的片段。
更重要的是,他將自己對醫理的理解融入其中!
“《黃帝內經》有云:‘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陰陽,和于術數,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一段古老的經文在他心間流淌。武道修行,亦是追求形神俱妙,與天地同壽。那么,行氣路線,為何不能更符合人體自然的陰陽平衡、氣血流注的規律?
子時一陽生,氣機當從足底涌泉升起,沿陰蹺脈上行,而非機械地從丹田開始!
午時一陰生,真氣宜走任脈,涵養心火,調和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