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沼澤的深處,瘴氣濃稠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每吸一口氣都帶著腐蝕肺腑的灼痛。腳下的泥濘仿佛擁有生命,不斷試圖將人拖入無底深淵。九曜眾人如同在噩夢中跋涉,體力與意志都已瀕臨極限。葉輕柔撐起的凈化光罩已黯淡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趙鐵柱每邁出一步,腿上的舊傷都傳來鉆心的劇痛,古銅色的臉龐因毒素侵蝕而泛起不正常的青黑。
就在絕望如同沼澤的寒氣般即將浸透骨髓時,陳凡感知到的那一絲“秩序能量反應”,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
“就在前面,不遠了!”陳凡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的“回響”之力如同逆流而上的游魚,艱難地穿透重重阻礙,牢牢鎖定著那個微弱卻純凈的源頭。這感應與星鑰的指引不同,它更…親切,更像是一種同源力量的呼喚,帶著一種沉寂萬古的悲憫與等待。
眾人精神一振,求生的本能壓倒了疲憊,跟著陳凡,向著那希望的方向奮力前行。瘴氣似乎更濃了,潛伏的獵手也變得更加躁動不安,仿佛在畏懼著什么,又像是在拼命阻止他們靠近。
終于,在撥開一片垂掛著黏滑藤蔓的枯死樹林后,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呼吸一窒。
那并非想象中的宏偉遺跡,而是一片相對干爽、高出沼澤水面的圓形臺地,面積不大,約莫半個球場大小。臺地由一種溫潤的白色玉石鋪就,與周圍腐爛的環境格格不入。玉石表面刻滿了密密麻麻、與遺光洞天和望舒基地風格相近、卻更為古樸簡練的符文。這些符文大多黯淡無光,但中心區域的少數幾個,正散發著極其微弱、卻頑強不息的乳白色光暈,正是那秩序能量的源頭。
臺地中央,沒有建筑,只有一尊半人多高的石碑。石碑材質非金非玉,呈暗青色,表面光滑,只在頂端鑲嵌著一塊鵝卵石大小、布滿裂紋的渾濁晶體,那微光正是從晶體中透出。石碑腳下,散落著幾具早已化石化的遺骸,骨骼結構依稀可辨與人形相似,卻更加纖細修長,他們保持著朝向石碑的跪拜姿態,仿佛在守護,又像是在獻祭。
一股莊嚴肅穆、卻又帶著無盡悲涼的氣息,彌漫在整個臺地上空,將沼澤的污穢與惡意隔絕在外。
“這是一個……小型祭壇?或者說,是一座守望者的小型前哨站?”王小明迅速掃描著環境,聲音因激動而顫抖,“能量層級很低,但結構極其穩定!這符文陣列……是一種高明的凈化與隱匿結界!難怪能在這種地方存續下來!”
蘇月指尖拂過一塊發光的符文,感受著其中蘊含的、與她無垢劍心隱隱共鳴的純凈意念,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敬意。“是守護,也是傳承。他們……戰斗到了最后一刻,將最后的火種封存于此。”
葉輕柔幾乎是踉蹌著撲到臺地邊緣,當她雙腳踏上那溫潤白玉的瞬間,周身壓力一輕,一直勉力維持的凈化光罩終于可以散去。她貪婪地呼吸著此地相對潔凈的空氣,懷中的嫩芽仿佛也感受到了同源的氣息,微微舒展,散發出愉悅的波動。她將手掌貼在地面的符文上,翠綠的生命能量緩緩注入,那符文的微光似乎亮了一絲,反饋回一股溫和的滋養之力,讓她蒼白的臉色恢復了一絲紅潤。
“這里……可以療傷!”葉輕柔驚喜地喊道。
這一聲如同天籟。趙鐵柱幾乎是摔倒在臺地上,立刻盤膝坐好,引導著此地純凈的能量對抗腿上的腐蝕毒素和體內積累的瘴氣。林火林冰、阿蠻也立刻找到合適的位置,開始驅毒療傷。白芷靜靜走到一具遺骸前,微微躬身行禮,然后才坐下,她的凈化之力在此地如魚得水,靈魂層面的創傷愈合速度明顯加快。
陳凡沒有立刻休息,他走到中央的石碑前,神色凝重。他能感覺到,這石碑是此地結界的核心,也是那微光的源泉。他嘗試著將一絲“回響”之力探向石碑。
沒有排斥,也沒有激烈的反應。石碑如同一位沉默的長者,溫和地接納了他的探知。一段極其簡略、卻直指核心的信息流,涌入他的意識:
“后來者……此乃‘凈塵壇’,巡天哨點之一……終末之戰,路徑斷絕,能量枯竭……吾等以身殉道,固守此壇,凈化一方,以待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