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光之國窗外永恒流轉的星輝透過觀測窗,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朦朧的清輝。
托雷基亞并未進入深度休息,他只是閉著眼燈,維持著那種標準到近乎刻板的姿勢,全身的感知卻前所未有地敏銳。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屬于西瑟斯的細微重量和溫度。
那溫度不高,卻像一小簇溫和的等離子火苗,透過體表,隱隱熨帖著他能量核心深處某個連他自己都未曾仔細探尋過的角落。
小家伙睡得很沉,能量波動平穩而綿長,偶爾會無意識地發出一兩聲極輕的、含混的囈語。
每一次細微的動靜,都讓托雷基亞交疊的手指顫動一下。
他確實……有些不適應。
西瑟斯的蘇醒,是他計算了無數遍、期盼了許久的結果。
每一個數據,每一個生命指標,他都反復核對,確保萬無一失。
他以為自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準備好一個合適的住所,準備好能量補充方案,準備好應對一切生理上的需求。
可他唯獨沒有準備好的是……這個。
這個鮮活、溫暖、會主動靠近、會用那雙清澈眼燈專注地看著他、會毫無保留地表達喜惡、會固執地認為“哥哥最厲害”的小生命,如此真實地闖入他早已習慣單調和秩序的世界。
理智上,他知道這是他的弟弟,血脈相連,他應當愛護,應當親近。
那份深植于本性中的溫柔,讓他無法對西瑟斯的依賴和喜愛視而不見,甚至會下意識地放柔聲音,會耐心解答那些超綱的問題,會默許他爬上自己的休息平臺。
可情感上,或者說,在如何表達情感這門課題上,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生澀與隔閡。
就像有一層極薄卻堅韌的能量薄膜,橫亙在他與他之間。
他能看到薄膜那頭的西瑟斯,能感受到那份熾熱的依戀,他自己心底也并非全無波動——那是一種陌生的、柔軟的、帶著微微酸脹感的情緒,想要回應,想要觸碰。
可每當他想做些什么,那層薄膜便悄然顯現,讓他伸出的手變得僵硬,讓到了嘴邊的、或許可以更溫和一些的話語,最終出口時依舊帶著冷靜平穩的調子。
他習慣了用數據和邏輯理解世界,習慣了保持距離觀察一切。
突然而至的、如此直接濃烈的情感聯結,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他不知道該如何自然地擁抱,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表達那份潛藏在冰層之下的關切,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