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不必如此。”她聲音平和,帶著一種歷經風雨后的釋然,“都過去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距離沈清和更近了些,仰頭看著他寫滿自責的臉,語氣輕快了些,“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那些讓我不痛快的人和事,我自然會一一料理干凈。侯府困不住我,以前不能,以后更不可能。”
她微微揚起下巴,眼神清亮而銳利,如同出鞘的寶劍:“如今兄長來了,自然和月歸也來了,還有父親母親的支持。我有錢,有人,更有決心。這京城,才是我沈茯苓真正施展手腳的地方。過去種種,不過是磨刀石罷了。”
“至于趙文榮,”她微微側首,目光投向窗外熙攘的街道,聲音輕緩,“那個孩子,就當是與我母子緣分淺薄吧。強求不得,也無需再求。”她收回目光,落在沈清和臉上,唇角漾開一抹真切的笑意,“如今我有自然和月歸這兩個聰慧懂事的孩子在身邊,看著他們努力上進的模樣,我這心里,便已是十分知足了。”
沈清和凝視著她,將她眼中那份對未來的希冀與對現有生活的滿足看得分明。他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那個傷透她心的親子。
然而,這份通透與堅強,卻讓他心里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與疼痛愈發清晰。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茯苓微微一怔,看向他。
沈清和的目光緊緊鎖住她,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無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許你再一個人硬扛,獨自承受這些委屈。你記住,”他頓了頓,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就算你真的與那侯府和離,離開這是非之地,兄長我也能養你一輩子,護你一世周全安穩。沈家,永遠是你的退路,我,永遠是你的倚仗。”
他說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他知道這話語背后的分量,不該由他這個養兄來說。
但沈清和自己也說不明白,為何一見到茯苓,心口就像被什么東西緊緊攥住,又酸又疼,難以呼吸。昨日聽手下人詳細稟報了她在侯府的種種遭遇,他當場就砸碎了一個茶杯,胸中翻涌的殺意幾乎難以抑制,恨不得立刻提刀去宰了趙珩和那個柳含柔!那種失控的憤怒與心痛,是他多年來在海上面對再大的風浪、再兇悍的海盜都未曾有過的。
今天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來到這鋪子里,名為查看,實則是想親眼確認她是否安好。直到此刻,真切地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平靜,眼神堅定,他那顆懸了一夜的心,才仿佛找到了歸處,緩緩落回了實處。
他只知道,他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從前或許是因為責任,因為她是沈家唯一的女兒,是他的妹妹。可現在,這份感覺變得無比清晰和強烈,強烈到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陌生和心驚。那不僅僅是對妹妹的憐惜,似乎還摻雜了一些別的情愫。
茯苓被他這番話震住了,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疼惜,她心頭猛地一跳。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然后,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記住了。”她輕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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