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抬眸,眼底不見半分閃躲,坦坦蕩蕩道:“臣妾是很惦記她,不只是顧大人,還有燕將軍,還有整支女子軍的安危。”
她微微坐直身子,錦被滑落肩頭,露出纖細卻挺直的脊背,“臣妾自入宮起便困于這四方宮墻之內,每日所見無非亭臺樓閣,所聞不過宮規禮法。臣妾也想親眼看看邊關的烽火、塞外的風沙,看看這大好河山的壯闊。”
她語氣平緩,卻帶著難以喻的悵然,“可惜,臣妾沒有那樣的機會。身為一國之母,便似被無形的繩索捆住了手腳,只能在這深宮里,日復一日地消磨時光。”
梁承朝臉上的一點試探徹底褪去,反而有些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是朕多心了。”
望著皇后坦蕩的眼眸,滿是對自由的向往與對同道者的赤誠,他松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
“這些年,確實是朕對不起你。當年為了朝局,委屈了你。如今你母族零落,朕又盼著你誕下嫡子,倒是忽略了你的心意。”
皇后娘娘垂眸,掩去眼底復雜的情緒。
“等你身子好一些,”梁承朝的聲音溫柔了許多,“朕便帶你出宮,去看一看這大好河山。去看看江南的煙雨,塞北的草原,看看燕庭月她們守護的疆土,圓一圓你當年的心愿。”
皇后知道,這只是梁承朝一時的溫情,就像過往無數次的許諾一樣,未必能真正兌現。
但她還是輕輕點了點頭,窩在他懷里,語氣柔和:“臣妾等著那一日。”
梁承朝見她應允,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握緊了她的手:“你安心休養,朕會讓太醫好好調理你的身子。”
待梁承朝的腳步聲遠去后,容姑姑看著皇后依舊蒼白的側臉,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娘娘,圣上的態度顯然是有意與您重修舊好。您就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了嗎?”
她跟著皇后數十年,親眼見證過帝后初婚時的溫情,也目睹了后來的疏離與傷痛。
她也知道皇后如此傷心,絕對不是因為不愛皇上了。
皇后娘娘聞,心底沒有絲毫波瀾,只是覺得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憊,像潮水般將她淹沒。
面對梁承朝的示好,她只覺得身心俱疲,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她沒回答容姑姑的話,只是緩緩閉上眼睛,語氣平淡得聽不出情緒:“今日該誰侍疾了?”
容姑姑怔了一下,躬身回道:“回娘娘,是賢妃娘娘。”
“讓賢妃不必來了。”皇后娘娘咳了兩聲,“你去傳旨,宣舞陽、榮安兩位長公主來侍疾吧。”
容姑姑一愣,臉上滿是不解:“娘娘?這……”
舞陽公主是皇帝最寵愛的嫡女,自小驕矜跋扈,向來不把宮規放在眼里,更時常因瑣事與皇后娘娘針鋒相對。
而榮安公主性情單純,自幼養在太后宮中,向來安分守己,卻無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