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沒說話，走到沖床的控制柜前。“馬廠長，麻煩讓師傅把控制柜門打開。”

控制柜門打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線路板和繼電器。陳凡借了個萬用表，先從總保險查起。保險是好的。他順著電路，一點點往下查。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金屬的味道，車間里其他機器的轟鳴聲震耳欲聾，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下來。

林國棟和馬廠長緊張地在旁邊看著。趙紅軍也趕了過來，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出。

查到一個負責控制主電機啟動的繼電器模塊時，陳凡的萬用表發出了異常的提示音。他仔細看了看那個模塊，發現上面有個小小的指示燈本該亮起，此刻卻熄滅了。他用力按了按模塊的接線端子，發現有個端子似乎有些松動。

“問題可能在這里。”陳凡指著那個繼電器模塊對馬廠長說，“這個啟動模塊的接線端子接觸不良，或者模塊本身老化了，導致控制信號送不到主電機。跟穩壓器沒關系，是設備自身的老化問題。”

“啊？”馬廠長湊過來看，“就……就這個小事？”

“看起來是小事，但導致整臺機器癱瘓。”陳凡放下萬用表，“您廠里有沒有備用的這種繼電器模塊？或者同型號的拆下來臨時換一下試試？”

馬廠長趕緊叫人去找。幸運的是，還真在一個舊備件箱里找到了一個同型號的。換上之后，合上電閘。

“嗡——”一聲輕響，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燈依次亮起，沖床發出了熟悉的待機嗡鳴。

“好了！真系（真是）好了！”旁邊的工人驚喜地叫起來。

馬廠長看著重新運轉起來的機器，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臉上的怒氣早已被驚訝和尷尬取代。

林國棟長長舒了口氣，拍了拍陳凡的肩膀：“陳先生，厲害！真是技術過硬！”

陳凡擦了把汗，笑了笑：“僥幸，正好碰到個常見故障。”

馬廠長這會反應過來，臉上堆起了笑容，上前緊緊握住陳凡的手：“陳工！對不住對不住！剛才我太急，說話難聽，你千萬別往心里去！今天真是多虧了你！不然我這批貨肯定耽誤了！你這技術，沒得說！”

他轉頭對林國棟說：“林老板，那個穩壓器，不用試了！我訂五臺！不，十臺！把我廠里幾臺關鍵設備都配上！就用陳工他們‘啟明’的！我放心！”

這突如其來的訂單讓陳凡都有些意外。

林國棟也笑了：“馬廠長，你這變得也太快了。”

“事實勝于雄辯嘛！”馬廠長哈哈一笑，“陳工這一手，比什么廣告都強！我服！”

回市區的路上，林國棟的心情明顯輕松了很多。“陳先生，看來你這穩壓器，不僅質量沒問題，還自帶了個頂尖的維修工程師啊。”他開玩笑道。

陳凡也笑了：“林老板說笑了。不過，這也說明南方這邊，很多廠子設備維護力量跟不上，機會確實多。”

“是啊。”林國棟點點頭，經過今天這事，他對陳凡的看法又提升了一層，“馬廠長這人雖然脾氣急，但在他們那個圈子還挺有影響力。他這一下單，而且是用得滿意下的單，比我說破嘴皮子都有用。我看，咱們的合作，可以加快點速度了。”

他看著陳凡，語氣認真起來：“這樣，陳先生，你回去盡快給我發五十臺過來。價格就按我們上次談的。另外，我這邊有幾個朋友，也是開廠的，我對你的技術和產品有信心，可以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柳暗花明又一村。陳凡沒想到，一場意外的設備故障，反而成了打開局面的最好契機。

他看著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那些曾經覺得混亂喧囂的畫面，此刻在他眼中，都變成了充滿活力的律動。南方這片熱土，開始向他展露它慷慨的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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