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陳凡就醒了。
雖然昨晚睡的是硬板床,但肚子里有食,心里不慌,這一覺睡得還算踏實。
他起身,用昨晚剩下的熱水簡單洗漱了一下,又從柜子里小心地舀出一點棒子面,摻上水,熬了一碗稀粥,就著一點咸菜,解決了早餐。
雖然清苦,但比起昨天餓得前胸貼后背,已是天壤之別。
收拾妥當,他拿出原主那套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工裝穿上,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出去。
今天是去軋鋼廠上班的日子。這是他目前安身立命的根本,絕對不能出錯。
一路上,遇到院里的人,目光都有些異樣。有好奇,有探究,也有像賈張氏那樣毫不掩飾的嫉恨。陳凡全都視而不見,挺直腰板走了出去。
軋鋼廠離四合院不算太遠,步行二十多分鐘就到了。
巨大的廠門,高聳的煙囪,空氣中彌漫著金屬和機油的味道,耳邊是機器的轟鳴聲。這一切都讓陳凡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和親切,沖淡了些許穿越后的疏離感。
憑著記憶,他找到了一車間,先去工具室領了屬于自己的那套工具——一把銼刀,幾把規格不同的扳手,一把錘子,還有一副粗線手套。工具都很舊,但保養得還行,看得出原主雖然性格窩囊,但對吃飯的家伙還是愛惜的。
“喲,陳凡來了?病好了?”一個略帶嘲諷的聲音響起。
陳凡抬頭,是同車間的一個老師傅,姓郭,技術一般,但喜歡擺老資格,平時沒少擠兌原主。
“好了,郭師傅。”陳凡淡淡應了一句,沒多說什么,找到自己的工位站定。
今天車間里的氣氛似乎有點不一樣,機器雖然響著,但生產流程好像卡住了,不少工人都圍在一臺大型龍門銑床旁邊,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什么,車間主任和幾個技術員也圍在那里,眉頭緊鎖。
“怎么了這是?”陳凡小聲問旁邊一個看起來比較面善的年輕工人。
“嗐,別提了!”那年輕工人一臉晦氣,“這寶貝銑床突然鬧脾氣了,干活的動靜不對,出來的零件尺寸老是差那么一絲絲。郭師傅、王師傅他們都看過了,愣是找不出毛病。這要是耽誤了生產進度,咱們車間這個月的紅旗可就懸了!”
陳凡心中一動,目光投向那臺嗡嗡作響、卻明顯帶著異常顫音的銑床。工程師的本能讓他開始仔細觀察和分析。
“我看就是主軸有點磨損了!拆開換軸承!”郭師傅嗓門很大地發表意見。
“不像!我看是齒輪箱的問題!得叫機修班的人來!”另一個老師傅反駁。
“機修班那幫大爺請過來得啥時候?耽誤了生產誰負責?”
一群人爭論不休,車間主任的臉色越來越黑。
陳凡默默地看著,聽著,結合那異常的聲響和顫動的頻率,心里漸漸有了一個猜測。可能不是大問題,而是某個傳動部件連接處出現了微小的松動或者磨損,導致了精度下降和異響。
他擠進人群,靠近那臺銑床,更仔細地傾聽和觀察。
“哎!陳凡,你擠什么擠?這有你什么事?一邊呆著去!”郭師傅不耐煩地呵斥道,顯然沒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