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姝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陸寒琛決絕離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為什么?
為什么這一世和前世不一樣?
明明她才是重生者,明明她搶占了先機,為什么沈青凰那個賤人每次都能化險為夷,而她卻步步維艱?
“我不信……我不信你會一直這么好運。”
沈玉姝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沈青凰,這次可是通敵貪墨的大罪,我就不信,你還能翻身!”
……
夜色深沉,寒風呼嘯。
兩匹快馬趁著夜色,悄然離開了國公府的后門,朝著通州方向疾馳而去。
馬背上,沈青凰一身黑色勁裝,長發高束,英姿颯爽。
裴晏清緊隨其后,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騎術卻出奇的好。
“夫人,慢些。”他在風中喊道,“大掌柜就在前面那個廢棄的驛站,跑不了。”
“遲則生變。”
沈青凰揮動馬鞭,聲音冷厲,“既然要打臉,就要打得響亮。那個大掌柜,必須活捉!”
這一次,她不再是被動挨打的沈家棄女。
她是復仇的修羅,是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
太子也好,陸寒琛也罷,誰敢擋她的路,她就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前方的黑暗中,隱約可見幾點火光,殺氣在風雪中悄然彌漫。
好戲,開場了。
凜冽的寒風卷著雪沫子,狠狠拍打在國公府朱紅的大門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然而,比這風雪更冷的,是送入榮禧堂的一疊加急文書。
“啪!”
文書被重重摜在案幾上,國公府三族老裴遠山須發皆張,指著坐在主位下首的一男一女,拐杖篤得地板震天響。
“看看!你們看看!這便是你們招惹太子的下場!”
裴遠山氣得渾身哆嗦,臉上的褶子都在抖動,“剛才南方掌柜快馬傳信,揚州、蘇州、杭州三地,整整八十六家鋪子,一夜之間被官府查封!理由是‘資敵’!這是要斷了我國公府的根啊!”
大廳內,幾位旁支的長輩坐立不安,竊竊私語聲如同蚊蠅般令人心煩。
“早就說了,不要去招惹陸寒琛和沈玉姝,那可是未來的大將軍,沈玉姝又是有福之人,咱們怎么斗得過?”
“現在好了,鋪子封了,進項斷了,咱們這幾百口人喝西北風去?”
“世子爺身體不好也就罷了,娶個媳婦也是個喪門星……”
議論聲越來越大,語間全是遮掩不住的埋怨與恐慌。
處于風暴中心的二人,卻異常平靜。
裴晏清靠在太師椅上,身上蓋著那件厚重的墨狐大氅,手里捧著一盞熱茶,時不時輕咳兩聲,仿佛這些指責與他無關,只是來看一場無聊的鬧劇。
沈青凰坐在他身側,今日她穿了一身正紅色的錦緞長襖,襯得肌膚勝雪,眉眼間卻凝著一股散不去的煞氣。她正慢條斯理地剝著一顆松子,指甲圓潤透亮,動作優雅得如同在賞花。
“說完了?”
待廳內的嘈雜聲稍歇,沈青凰才淡淡開口,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透骨的寒意,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喧囂。
她抬眼,目光涼涼地掃過裴遠山那張漲紅的老臉,“三叔公這意思,是要如何?”
“如何?”
裴遠山見她這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更是火冒三丈,“既然你掌不了這個家,那就把中饋之權交出來!還有世子的大印,也一并交由族中代管!咱們現在就去向陛下請罪,說是被你們這兩個不肖子孫蒙蔽,哪怕散盡家財,也要保住國公府的爵位!”
“對!交出印信!”
“不能讓你們拉著全族陪葬!”
幾個族老紛紛附和,貪婪的目光死死盯著裴晏清腰間那枚象征權力的玉佩。
“呵。”
一聲輕笑,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從裴晏清蒼白的唇間溢出。
他放下茶盞,瓷杯與杯托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脆響。
“三叔公這算盤打得,我在臨江……咳,我在夢里都聽見了。”
裴晏清虛弱地笑了笑,眼底卻是一片冰冷的深淵,“鋪子被封,正是人心惶惶之時,你們不思如何共渡難關,反倒急著來奪權?怎么,是覺得這國公府的大船要沉了,急著拆兩塊木板回去做棺材本?”
“放肆!”
裴遠山怒喝,“我是你長輩!你這病秧子,除了拖累家族還會什么?若不是你執意要查什么貪腐,怎么會惹惱太子?如今大難臨頭,只有交出權力,讓族老會出面斡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斡旋?”
沈青凰站起身,隨手將剝好的松子仁喂進裴晏清嘴里,而后轉過身,紅裙曳地,氣勢逼人。
“三叔公所謂的斡旋,就是拿著國公府百年的基業,去向太子搖尾乞憐?”
她一步步走向裴遠山,鳳眸微瞇,寒光凜冽,“八十六家鋪子被封,那是太子以權謀私,是朝廷不公!你們不去罵那作惡之人,反倒把刀尖對準了自家人?真是好一副軟骨頭!”
“你……你這潑婦!”裴遠山被她身上散發的威壓逼得后退半步,“這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得罪了沈玉姝……”
“沈玉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