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之中,檀香裊裊。天黯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雙目緊閉,眉頭深鎖。他周身的氣息極不穩定,時而深邃如夜空,時而紊亂如風暴。一絲絲漆黑的魔氣如同擁有生命的細蛇,在他體表若隱若現,那是“幽冥縛神陣”殘留的侵蝕之力,正不斷與他自身的寂滅劍意沖突、糾纏。更深處,強行施展“萬古冰凝”禁術帶來的反噬,如同暗傷,時刻沖擊著他的經脈與劍心。
歲歲坐于他對面,同樣閉目凝神。她雙手結印,純凈溫潤的琉璃道源之光自她體內散發出來,并不熾烈,卻如春風化雨,溫柔而堅定地將天黯籠罩。那光芒仿佛擁有靈性,避開狂暴的寂滅劍意,精準地找到魔氣侵蝕與反噬創傷之處,如同最細膩的織工,以自身的生之力,一點點撫平那些創傷,中和那陰寒的死氣。
這個過程極其緩慢,也極其耗費心神。歲歲的額角不斷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她的道源之力在與幽冥魔氣的對抗中同樣消耗巨大,尚未恢復。但她咬緊牙關,沒有絲毫退縮。因為她能感覺到,在她幫助天黯平復創傷的同時,天黯那精純至極的寂滅星輝,雖然霸道,卻也像一種特殊的磨刀石,讓她過度消耗后略顯虛浮的道源之力,在這個過程中被反復錘煉,變得更加凝實、更具韌性。
兩人的氣息在這靜室中交織、循環。毀滅與創造,寂滅與生機,這兩種看似對立的本源力量,在此刻竟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與互補。痛苦與修復,消耗與成長,在這無聲的交流中同時進行著。
時間一點點流逝。日落月升,瑤光峰頂的星空格外清澈。
靜室內,天黯緊鎖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絲,周身紊亂的氣息也平復了少許。歲歲緩緩收功,琉璃光華內斂,她疲憊地睜開眼,卻看到天黯不知何時也已睜眼,正靜靜地看著她。那雙深邃的星眸中,少了幾分往日的絕對冰冷,多了一絲難以喻的復雜情緒,有關切,有贊許,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
“辛苦了。”天黯的聲音依舊平淡,卻比往常多了一絲溫度。
歲歲輕輕搖頭,露出一抹帶著疲憊的笑容:“師尊無恙便好。”
簡單的對話后,兩人再次閉上雙眼,繼續這漫長而艱難的恢復過程。星火雖微,卻頑強不滅。在這片歷經創傷的土地上,希望正于寂靜中悄然孕育,等待著燎原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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