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明眼中那瞬間的凝滯,如同暗夜中劃過的流星,雖然短暫,卻照亮了整個戰局,也讓北斗道人心中最后一絲僥幸徹底破滅。
北斗手中的星辰古劍,挾著他對周天星斗軌跡的深刻理解與滿腔悲憤,精準無比地刺向四象星宿劍陣運轉中,因御明心神劇烈波動而暴露出的、稍縱即逝的致命破綻!劍尖之上,凝聚的星力璀璨到了極致,仿佛牽引著九天銀河之力,這一劍若是刺實,不僅御明將受重創,整個由四大親傳維系、本已岌岌可危的劍陣,也將隨之土崩瓦解!
然而,就在那凝聚著毀滅星力的劍尖,即將觸及御明護體罡氣的剎那,異變陡生!
御明眼中那原本只是隱現的幽藍色光芒,驟然間如同被澆入了滾油的烈火,變得異常熾烈、瘋狂!他臉上所有的掙扎與痛苦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非人的、冰冷而扭曲的平靜,嘴角甚至勾起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弧度。
“師尊…你終究…還是上當了。”
他的聲音冰冷、干澀,不帶一絲一毫人類應有的情感,仿佛來自九幽寒淵。更讓北斗心神俱震的是,御明竟然在這一刻,完全放棄了所有的防御與閃避姿態!他就那樣挺著胸膛,任由那柄蘊含著師尊磅礴星力的星辰古劍,帶著刺耳的撕裂聲,狠狠地穿透了自己的左肩胛!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鮮血瞬間染紅了他半邊衣袍!
但與此同時,借著這以身受劍創造出的、近乎為零的距離,御明右手一直蓄勢待發的長劍,如同毒蛇出洞,以一種決絕而狠辣的角度,反手疾刺,目標直指北斗道人毫無防備的心脈要害!這一劍,快、準、狠,完全是不計后果、以傷換命的亡命打法!
這一變故來得實在太快,太出乎意料!北斗道人縱然修為高深、閱歷豐富,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位向來以智謀縝密、擅于推演算計著稱的二弟子,在心神被控之下,竟會施展出如此慘烈而直接的反擊!他的思維,在這一刻出現了極其短暫的空白,身體的本能甚至跟不上劍勢的變化!
“師尊小心——!!!”
就在這千鈞一發、生死立判的關頭,一道身影帶著決絕的氣勢,猛地從斜刺里撲來,用盡全身的力氣,硬生生地擠入了北斗與御明之間,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牢牢地擋在了北斗的身前!
“噗嗤——!”
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聲響起!
御明那柄原本刺向北斗心脈的長劍,毫無阻礙地、徹底地穿透了來人的胸膛!溫熱的鮮血如同壓抑不住的噴泉,從前后兩個傷口中狂涌而出,化作漫天血雨,凄厲地噴灑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也濺了北斗和御明滿頭滿臉!
這舍身擋劍之人,竟是三弟子——御辰!
他雙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抓住那截從自己胸前透出的、沾滿自己熱血的冰冷劍刃,指甲因用力而崩裂。他的臉上因極致的痛苦而扭曲,但那雙原本也被幽藍光芒籠罩的眼眸之中,此刻卻有著清明與瘋狂在激烈地交替、搏斗!顯然,在目睹二師兄即將弒師的最后關頭,他以一種超越意志極限的力量,強行掙脫了心魔的控制,做出了這舍身救師的決定!
“二…二師兄…你…你…”御辰艱難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貫穿自己胸膛的劍,又看了看面前眼神空洞、面無表情的御明,臉上寫滿了無法理解的痛苦、茫然與深深的悲慟。
御明低頭,看著自己持劍的右手,以及那順著劍身不斷滴落的、屬于同門師弟的溫熱鮮血,那刺目的紅色仿佛瞬間灼傷了他的靈魂!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至極的慘叫,眼中的幽藍色光芒如同接觸不良的燈火般劇烈地閃爍、波動起來,握劍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我…我做了什么?!我殺了…三師弟?!不——!!!”御明的聲音中帶著撕心裂肺的哭腔與無盡的悔恨,充滿了人性的掙扎。
但這清醒僅僅持續了-->>一瞬,下一刻,他眼中的藍光再次暴漲,將那份清明強行壓下,聲音陡然變得冰冷而充滿怨毒:“不!這不是我的錯!是師尊!是他先要殺我!是他逼我的!都是他的錯!”
兩種截然不同的語氣、兩種極端的情感,在他口中瘋狂地交替出現,顯示出他此刻的內心,正在經歷著何等慘烈、何等痛苦的天人交戰與靈魂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