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爐在明河手中,仿佛一顆被強行喚醒的遠古太陽,綻放出令人無法直視的刺目光芒!那光芒并非純粹的光亮,其中流淌著無數細密如蟻、生滅不定的金色符文,蘊含著創造與毀滅交織的恐怖道韻。整個造化宮大殿內的溫度驟然飆升,連空氣都開始扭曲沸騰,腳下暗金色的地磚變得滾燙,四周墻壁上古老的符文被激發,明滅不定,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歲歲首當其沖,她感到左臂那“噬道咒”所化的淡青色印記,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傳來鉆心蝕骨的劇痛!更可怕的是,丹田深處那原本溫順流轉的道源之力,竟在與造化爐光芒的共鳴下,開始劇烈震蕩,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攫住,不受控制地透過經脈,絲絲縷縷地向外逸散,被那熾盛的爐光貪婪地汲取!
“感覺到了嗎?這美妙的共鳴!”明河托舉著光芒萬丈的造化爐,臉上充滿了狂熱與猙獰,他享受著歲歲臉上因痛苦而出現的細微扭曲,“造化爐正在以噬道咒為引,抽取你苦苦修來的道源!這是何等精純的本源力量!等它吸夠了,便能以你的道源為薪柴,為我重塑一具完美無瑕、契合大道、足以承載三寶之力的肉身!屆時,天上地下,還有誰能阻我?!”
歲歲咬緊牙關,銀牙幾乎要碎裂,冷汗瞬間浸濕了她的后背。那抽取之力霸道無比,不僅帶來力量流失的虛弱感,更伴隨著道基被撼動的靈魂戰栗。但她堅韌的意志并未被摧毀,琉璃劍心在絕境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保持著她靈臺的最后一絲清明。
就在這極致的痛苦與壓迫下,她那源自《道源經》的玄妙感知被激發到了極致。她敏銳地察覺到,眼前這威勢滔天的造化爐,其運行并非完美無瑕。爐體表面流轉的符文,雖然光芒刺目,但其閃爍的節奏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紊亂,某些區域的能量流動甚至出現了細微的滯澀和沖突。整個爐身散發出的磅礴威壓,也缺乏一種圓融自如、渾然天成的意境,反而帶著一種被強行催促的虛浮與躁動。
是了!明河為了盡快掌控此寶,定然是借助了魔功邪法強行煉化催動!他自身的陰邪魔氣,與造化爐本身蘊含的純陽正道之力,本質相克,豈能完美融合?
一個明悟如同閃電般劃過歲歲的心頭。
她強忍著道源被抽取的劇痛與虛弱,抬起蒼白的臉,目光如冰冷的琉璃,穿透耀眼的光芒,直視明河那狂亂的雙眼,聲音雖然帶著一絲喘息,卻異常清晰地在大殿中回蕩:
“你太著急了,明河。”
明河狂傲的神情微微一滯。
歲歲繼續道,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明河的心防之上:“造化爐乃至陽至圣之道祖至寶,豈是你這等墮入魔道、心術不正之徒能夠輕易駕馭?你以魔功強行催動,看似威勢無匹,實則如同孩童舞動巨錘,未傷敵,先傷己!你根本…就無法真正掌控它!”
這番話,精準地戳中了明河內心最深處的隱憂與痛處!為了力量,他鋌而走險,不惜以身犯禁,強行煉化造化爐,其中的兇險與反噬之苦,唯有他自己知曉。此刻被歲歲一語道破,他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被看穿底細的慌亂與暴怒。
就在他心神因這瞬間的動搖而出現一絲縫隙的剎那——
“就是現在!”
歲歲動了!
她將體內殘存的所有道源之力,連同那堅韌不屈的意志,盡數灌注于琉璃長劍之中。長劍發出一聲清越震耳的嗡鳴,劍身流淌的琉璃清輝驟然內斂,凝聚于劍尖一點。
這一劍,并非直刺明河要害,而是劃出一道玄妙至極、仿佛契合了某種天地軌跡的弧線,無視了造化爐那熾盛的光芒和紊亂的能量場,如同庖丁解牛般,精準無比地刺向了爐體表面一處光芒閃爍最為急促、能量波動也最為混亂的符文節點!
“爾敢!!”
明河瞬間從驚怒中回神,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他瘋狂催動神念,試圖調動造化爐的護體神光阻擋,同時身形暴退。
然而,歲歲這傾盡所有、蘊含著她對道源生滅規律最新領悟的一劍,快得超出了思維的速度,更是巧妙到了一種近乎于“道”的層次!
“嗤——!”
琉璃劍尖與那處符文接觸的瞬間,沒有驚天動地的baozha,只有一聲輕微卻無比清晰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脆響!
那枚劇烈閃爍的符文,應聲而碎!化作點點流光,湮滅于空中。
就如同被刺破了最關鍵一環的精密儀器,原本光芒萬丈、威壓滔天的造化爐,猛地一顫!爐身爆發出的刺目光芒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變得異常黯淡,那恐怖的抽取之力和令人窒息的高溫也隨之驟降!
“噗——!”
與造化爐心神相連的明河,如同被一柄無形巨錘狠狠砸在胸口,整個人劇烈一震,臉色瞬間由狂怒的赤紅轉為駭人的金紙色,一大口蘊含著內臟碎塊的烏黑鮮血狂噴而出,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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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踉蹌后退,死死捂住胸口,難以置信地瞪著歲歲,眼中充滿了驚駭、怨毒以及一絲無法理解的困惑: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造化爐的弱點…連我都未能完全參透…你怎么會…怎么會知道?!”
歲歲以劍拄地,勉強支撐著因力量透支而搖搖欲墜的身體,急促地喘息著。她自然不會解釋,那是在道源被抽取的極致痛苦中,憑借琉璃劍心與《道源經》的玄妙感應,捕捉到的爐體能量運行那一絲不諧之處。這與其說是知道弱點,不如說是基于對“道”的理解,做出的最精準的判斷與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