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沈學明剛回到自己的公寓,手機就響了。
是個陌生的號碼。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學明…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沈學明拿著電話的手,停在半空。
離婚后,這是白舒曼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自己。
“有事嗎”
電話那頭的白舒曼沉默了幾秒。
“我…我聽我爸說了,今天省中醫藥管理局的劉萬里副局長,去你們的活動現場了”
消息傳得真快。
白舒曼是招商局的副局長,他岳父白海岳是教育局的領導,他們能知道劉萬里的動向,一點也不奇怪。
“嗯。”
沈學明只回了一個字。
“他還…點名表揚了你”
“算是吧。”
沈學明靠在沙發上,感覺有些疲憊。
“什么叫算是吧!”
白舒曼的聲調忽然高了一點。
“我爸說劉萬里準備把你們那個中醫藥進社區,作為明年全省的備選現場!”
“還要給政策支持!”
“這是真的嗎”
沈學明能想象出電話那頭,白舒曼的臉上,此刻會是怎樣一副震驚的表情。
曾幾何時,她總是用憐憫的眼神看著自己。
覺得他安于現狀,不求上進,在醫院里當個小醫生,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
“是真的。”
沈學明淡淡地回答。
電話那頭,又是長久的沉默。
只能聽到她有些紊亂的呼吸聲。
“沈學明…”
“你…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瞞著你
沈學明心里覺得好笑。
當初,他想跟她分享自己對醫學的理解,分享師父的教誨,她只會不耐煩地打斷他,說這些虛頭巴腦的有什么用,能當飯吃嗎
能換成學區房嗎
他想告訴她,自己的人生規劃不止是當個醫生,她只會覺得他好高騖遠,癡人說夢。
久而久之,他便什么都不想說了。
不是他想瞞著,是她根本不想聽。
“沒什么瞞不瞞的。”
沈學明說,“都過去了。”
“過去了”
白舒曼的聲音像是被刺了一下。
“你怎么能說得這么輕巧!”
“我們…我們畢竟夫妻一場!”
“是啊,夫妻一場。”
沈學明重復了一遍,語氣里聽不出喜怒,“所以,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我掛了,我今天很累。”
“你!”
白舒曼被他這種態度氣到了。
她今天打電話來,不是為了吵架的。
“學明,我…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只是…為你高興。”
“你能在新單位做出成績,我真的很高興。”
“以前…可能是我對你要求太高了,沒看到你的優點。”
沈學明沒有說話。
他知道,白舒曼這種人,從來不會真的承認自己錯了。
她只會用這種溫和的方式,來試探,來挽回一些她認為失去了的東西。
“這個周六,我爸生日,在家里吃飯。”
“你…要不要過來”
白舒曼終于說出了她的真實目的。
讓沈學明回去,參加白海岳的生日宴。
放在以前,這是不可想象的。
白海岳的生日宴,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以前的沈學-->>明,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廚房幫幫忙,或者被安排到小輩那一桌。
現在,他卻成了白舒曼親自邀請的客人。
何其諷刺。
“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