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地方干凈得就差用消毒水洗地了。”
沈學明聽完,反而笑了。
“太干凈了,所以有問題。”
“啊?”
李成風沒明白他的意思。
“一個給大人物提供特殊服務的地方,搞得跟道德模范一樣,正常嗎?”
“他們這是在防著咱們呢。學明,要不我再找人,想辦法混進去?”
“不。”
沈學明拒絕了。
“停下所有調查,全都停下。”
“他們既然做得這么干凈,就說明早就想到有人會查。”
“你派去的人前腳進去,后腳資料就擺到程飛文桌子上了。”
“他們現在巴不得我們去查。”
“我們越查他們越安全。”
“因為所有能放在明面上的東西都是假的。”
“那就這么算了?”
李成風不甘心。
“當然不。”
“沈學明說,“等著看。”
“你什么都別做,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讓所有人都忘了南山康養中心,忘了程飛文。”
“讓他們覺得風頭過去了,我們認輸了。”
“要等他們放松警惕。”
“我要的是抓住他們的把柄。”
電話那頭,李成風半天沒說話。
他覺得有點害怕。
他認識的沈學明,是個醫術很好的醫生,是個講義氣的兄弟。
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沈學明。
冷靜,厲害,他覺得沈學明很厲害。
“明白了,學明。”
李成風的聲音有點干,“都聽你的。”
掛了電話,沈學明拔出電話卡,連同手機一起,又鎖回了箱子底。
沈學明想起了江海市。
雖然他不在江海,但江海的事情都在他的計劃里。
他心里想,程飛文,白海岳你們以為我走了,游戲就結束了?
黨校第四周,在一個小小的黨性分析室里。
學員們都在寫東西。
沈學明想起了自己剛到江海衛健委的時候。
雖然有老師和趙玉靈的關系,但做事還是太直了太沖動。
所以他分析的對象,就是過去的沈學明。
他想到了程飛文那張讓人討厭的臉,想到了白海岳的虛偽。
他承認,很多時候,他是被情緒帶著走的。
想打他們的臉,想看他們倒霉。
這種想法很危險。
官場不是街頭打架,不是比誰拳頭硬。
是規則。
是用規則,織成一張網。
讓你的對手,自己走進網里,動不了。
這間屋子里的其他人,覺得這是在走形式。
但沈學明覺得,這是他第一次,真正開始明白這個新世界的游戲規則。
他寫的每一條反思,都是在磨一把新的刀。
一把看不見,卻更厲害的刀。
坐在他對面的一個中年男人,叫王建國,是隔壁市部委的一個處長。
他抬眼看了看沈學明。
這個年輕人,從進來到現在,姿勢就沒變過。
王建國干了二十年,見過太多不踏實的年輕人。
來鍍金的,混日子的,看不起人的。
像沈學明這樣的,他第一次見。
他不是裝的,是真的認真。
王建國心里記下了這個名字。
沈學明。……
一周后,黨校的籃球場。
下午的太陽不那么熱了,一群男的在場上跑-->>得很累。
沈學明不高,也不壯。
但他打球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