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利用了規則,在規則的框架內給了我們最重的一擊。”
“程序上,完全合法合規。”
“我……在黨組會上提了反對意見,但是沒用。”
衛敏看著他,眼神復雜。
“我現在……很難硬頂。”
“頂了,可能連你現在的位置都保不住,甚至會把我自己也搭進去。”
“學明,你聽我說。”
“從現在開始你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說。”
“正常工作,就當什么都不知道。”
“在正式的調令下來之前,一切都還有變數。”
“記住,千萬不要有任何過激的動作!”
沈學明站在原地,感覺手腳一陣冰涼。
他終于體會到了那種看不見的壓力。
那不是刀,不是槍,而是一張由規則、程序和權力編織而成的大網。
你明知道網就在那里,卻看不見,摸不著,只能眼睜睜看著它一點點收緊,把你勒到窒息。
“我明白了,衛主任。”
就在沈學明走出衛敏辦公室,腦子里亂成一鍋粥的時候。
他的手機響了。
他猶豫了一下,走到樓梯間,按下了接聽鍵。
“是我,錢強。”
電話那頭的聲音壓得很低,背景嘈雜。
沈學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說。”
“出事了。”
“市二院那邊剛傳出來的消息。”
“孫毅,今天上午主動向院里遞交了申請,要去西部對口支援的縣醫院,搞為期一年的醫療幫扶!”
沈學明的大腦“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理由呢?”
“理由很充分。”
錢強冷笑了一聲。
“說他岳母查出了癌癥晚期在老家,也就是西部那個省。”
“他老婆要回去照顧,他不放心,干脆申請醫療幫扶既能陪老婆,也算是響應國家號召。”
“手續齊全,理由感人,院里當場就批了,還準備把他當成先進典型來宣傳!”
“我找人打聽了,他昨天晚上連夜就把房子掛在中介了,今天一早就辦了手續。”
“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走,而且走得很急。”
一瞬間,所有線索都在沈學明腦中串聯了起來。
調動他去干部保健處,是為了斬斷他的手腳,讓他變成一個沒有調查權限的閑人。
而讓孫毅自愿去西部支邊,則是為了拔掉最關鍵的人證!
將他物理隔離,送到一個他們鞭長莫及的地方。
這一套組合拳,打得又快又準!
沒有暴力,沒有威脅,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一切都那么正能量。
孫毅是自愿的嗎?
沈學明不信。
以孫毅那種懦弱又怕事的性格,他絕不敢一個人把證據捅出來后,還敢申請去鳥不拉屎的地方支邊。
他背后一定有人勸過他。
用什么勸的?
是他岳母的病,還是他老婆孩子的前途?
沈學明不敢想。
他只知道,對方的手段,比他想象中要高明得多,也骯臟得多。
“u盤里的東西……現在成了孤證了。”
錢強的聲音透著一絲絕望。
是啊,孤證。
沒有孫毅這個當事人出來指認,那些被篡改的病歷截圖,法律效力要大打折扣。
對方完全可以說,是沈學明或者孫毅出于個人目的,惡意偽造的。
他們精心構建的證據鏈,被對方輕描淡寫地一招,就從中間斬斷了。
“我知道了。”
沈學明掛斷電話,靠在墻上。
完了。
他腦子里只剩下這兩個字。
對方只用了不到24小時,就完成了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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